第39章(第2/2頁)

呂象問他原委,李副官剛開始還支支吾吾不肯說,扭捏了半天,方才交代自己想要與高副將攀關系,結果沒攀成功,反而被派來砍樹的丟人事。

“糊塗。”呂象嘴上罵著,心裏卻輕松了,估計只是這狗東西馬屁沒拍對地方,並不是因為別的,於是敷衍地安慰了兩句,又說大捷之後,會去皇上面前給他爭功,這才把人重新打發回去伐木。

整支隊伍的行進速度很快,因為時時都有人要找梁戍,所以在這段時間,柳弦安一直都是騎自己的馬,實在困了,就鉆去裝糧草的車裏躺會兒,出來時經常沾著滿腦袋的麥須。

周圍的兵士都笑,他們已經知道了這位就是懶震天下的柳二公子,所以對他的睡覺行為都寬容得很。柳弦安也笑,他喜歡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看起來可比欺辱百姓的兵痞順眼多了,於是使勁伸了個懶腰,又爬回車夫旁坐著,與大家一起聊天。

呂象卻又不放心了,安插親信也混進聊天的隊伍裏,想看看柳弦安是不是在套話。結果親信就被迫聽了一整天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還有什麽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回去時腦殼都是昏的,半個字沒記住,回憶半天,絞盡腦汁憋出一句:“小寡婦有人養。”

呂象差點氣吐血。

他親自去聽,柳弦安正好在講,鰥寡孤獨皆有所養。

其實這種文縐縐的說辭,和飄乎乎的大道,將士們也是沒幾個人能聽明白的。但是他們挺喜歡柳弦安說話時的神態和語調,慢悠悠的,又如泉沁涼,安靜描述著戰亂後的好生活,夜不閉戶,百業振興。

呂象心想,原來是個書呆子。

大軍很快就壓到了青陽城的邊緣。

這一晚,柳弦安又在糧草車裏偷懶睡覺,睡到一半覺得好像地震了,於是手虛空一抓,意思意思醒一醒。

阿寧眼睜睜看著王爺把自家公子扛進了樹林,深深嘆氣,無奈得很。

怎麽每回都是這樣,就不能等我先把人叫醒嗎。

梁戍叫:“起床。”

柳弦安“唔”了一聲,起得不是很完全。

梁戍將他放在地上:“大家都在等你。”

柳弦安心想,等我做什麽,他打了個呵欠,還是不想動。

梁戍往他臉上彈了一串水珠。

柳弦安:“阿嚏!”

他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看到眼前的人是驍王殿下,於是很給面子地又將縫睜大一些,與他對視。

梁戍把他的頭轉向另一邊。

繁星連成一條銀河,璀璨閃爍,而在銀河之間,無數銀白巨鳥正在展翅飛舞,一道一道劃過蒼穹。柳弦安初時並不覺得奇怪,因為在他的世界裏,這種奇景實在是太稀松常見了,沒什麽好值得驚訝的,但很快就又反應過來,不對啊!

這回眼睛才算是徹底睜開了,睜得溜圓,和阿寧有一比,他匆匆往前跑了一小截路,想要看得更清楚。

幾十名將士駕著飛翼,正接二連三從一處高崖飛下,在空中隨心所欲地盤旋,依靠手中的方向輪,總能落到事先定好的圓心點。柳弦安高興道:“不是明晚才會試飛嗎?”問完又很自我懷疑,難道我又睡了一天一夜?

“等不及要讓你看看。”梁戍道,“比我們預想得要更好,此戰定會大捷。”

柳弦安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天空中的啞鷲。

過了一會,梁戍問:“怎麽半天不吭聲,在想什麽?”

柳弦安躍躍欲試:“我也想穿飛翼。”

梁戍拉起他的手:“走。”

咦?柳弦安小跑跟上他的腳步,急急忙忙地解釋:“我是說在戰後。”

“為何要等到戰後?”梁戍帶著他一起上馬,“這是你造出來的,自然什麽時候想飛都可以。”

“但王爺還要率軍作戰。”柳弦安用衣袖擋住風,“這幾天應該多……咳咳咳。”喝了一肚子的涼氣。

梁戍笑著用披風兜住他:“好了,別再說話。”

柳弦安使勁扒拉出兩只眼睛來。

因為是試飛,這一晚又沒有合適的風向,所以大家所選的山崖不算險,玄蛟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頂峰。

柳弦安讓一名將士幫忙穿好風翼,一扭一扭挪到懸崖邊,眼睛一閉就要往下跳。

“唉唉唉等會兒等會兒!”現場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梁戍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拎回來,頭疼:“你這積極尋死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

柳弦安沒懂:“什麽尋死,圖紙是我畫的,自然知道該怎麽用。”

“知道也不行。”梁戍將風翼拆松,自己從身後圈住他,“我帶著你。”

柳二公子立刻揣起手,那也可以吧。

不用自己出力,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