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3/3頁)

“自然行。”梁戍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好脾氣,“哭鬧就哄著,杯盤碗盞摔完了再繼續買,至於短見,美人若非死不可,那本王也只能陪著一起尋,圖一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

柳弦安看著梁戍,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些胡編亂造的意味來,但沒有。驍王殿下在眼線面前不願意演,在柳二公子面前卻恰好相反,台子還沒來得及搭,他就已經戲癮大發。

高副將在遠處短嘆長籲。

柳弦安雖說早已看淡生死,但那是站在天道的高度,俯視萬物所得出的結論,和梁戍的“做鬼也風流”屬於截然不同的兩種看淡流派。不過驍王殿下看起來實在與“情聖”二字相差甚遠,所以柳弦安初聽時難免有些許驚異,可轉念一想,既然有人以身殉利,有人以身殉名,有人以身殉家國天下,那為什麽不能有人以身殉色呢?既然能,那這個人又為什麽不能是梁戍?

思及此處,柳弦安稍微一頷首,順利接受了大琰第一統帥隨時都有可能跑去和人殉情這件其實很驚悚的事。不過既然對方如此色迷心竅,那自己先前的辦法就行不通了,因為妹妹長得確實漂亮,得換個角度才能繼續勸分。

他這一系列的心理活動,沒有在面上顯露半分。梁戍自認見識過的人不算少,其中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者也並不罕見,但柳弦安的平靜卻無法被粗暴地歸入此類,他與他們並不相同,或者說得更確切一點,他與旁人甚至都沒有處在同一個空間。

有一道獨立而又堅不可摧的屏障,把他牢牢隔絕在了另一重世界中。

梁戍是第一個發現這件事的人。

於是驍王殿下的新興趣,旋即也轉變為要如何打碎這道屏障。

至於為何要打碎,打碎之後又要做些什麽,是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的。所謂無事生非,大抵就是這麽個鬼樣子。

高林不放心這邊,沒過多久就過來打岔:“那群鏢師似乎與伏虎山的匪徒並不熟。”

梁戍瞥去一眼:“你審問半天,就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高林:“……”

高林:“不是,還有別的。”

梁戍走向另一邊的樹下:“說說看。”

高林口中應著,忍不住又往身後看了一眼,就見柳弦安已經重新裹好毯子,正抱住膝蓋,仰頭望著墨色天穹。眼裏雖說映滿了跳動的火光,卻不知怎的,給人的感覺仍靜得像一汪無底寒潭。

他也隱約發現了柳弦安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疏遠與距離感,但卻並沒有發現屏障的存在,而是從另一個角度出發,找出了看似很合理的理由——正常的,畢竟我家王爺實在討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