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頁)

他回頭看向皇帝的宮殿,顫栗不已。他明白父皇的意思,要麽,他踩著兄弟們的屍骨鮮血爬上帝位成為最兇狠的那頭狼,要麽,讓兄弟們踩著他的屍骨爬上去。

父皇只需要活下來一個最兇狠的能護住這江山給他扶靈送終的兒子。這個兒子是誰,無所謂。他如果不行,那麽今天父皇的這番話,就會對他別的兄弟說,讓別的兄弟這麽做。梁王、晉王、趙王他們都會照父皇說的去做。

他不想死。

他不想讓母妃像先皇後那樣提劍自刎草草掩埋。他想讓母妃當皇後,當太後。

寧王緩緩地朝著宮外走去,只覺自己腳下踩著的每一塊石板都在滲著鮮血。這裏叫歷朝歷代的血染透了。最近染血的那次是陳王逼宮,據說屍體鋪滿了整個皇宮廣場。

他想成為提劍站著的那個,而不是跪在地上被殺的那個。

蕭赫在寧王走後,俯身把掉在地上的信撿起來,又看了遍。

大盛朝眾多豪族,屬成國公府的勢最盛,便是英國公府都不敢掠其鋒芒。英國公府的世子,一副守成模樣,擅謀算、隱忍,但英國公長女、三子,都不成氣候。世子膝下子嗣不豐,也沒有太出眾的,獨木難支。

成國公府,一門七將,原本也還好說。賴瑭雖是難得的將才,但他是庶出的,哪怕是從小就當成嫡出的繼承有培養,終究還是庶出的,天生缺三分底氣,是個守成的性子。問題出在最小的那個身上!成國公府藏了這麽多年,敢讓他赴邊郡那等險地,必有不凡之處。這孩子敢跳到親爹頭上開撓,朝堂上幹仗,出了京城地界就直接動刀兵,還把承安伯給扶起來,其謀算志向,那是想以西邊為根基,俯視大盛朝。

國祚要是穩,他在邊陲之地盤著,也能逍遙自在。要是國祚飄搖,取陳郡如探囊取物,要是再有本事拿下草原,再經營些年頭,到他二三十歲年富力強之時,掀了大盛朝的國祚叫這萬裏江山換個姓也是可以想的。

留他不得啊。

秋收之後,各地的稅糧、稅貢陸續進京。一起進京的還有來自西邊各郡的官員、豪族,賴瑾跟趙郡郡守之間的那場風波,賴瑾沿途幹的事兒,寶月公主大肆招兵買馬,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

位列三公之一掌禦史大夫親自帶著人參奏賴瑾和寶月公主,灑灑洋洋羅列數十條罪狀。

英國公府、趙王、晉王等諸眾亦是紛紛附和。

成國公一派揪住長嶺縣山匪伏擊之事以及威遠侯懸賞他人頭的事,不依不饒,要說法。

立儲之事直接扔到一邊,就賴瑾之事,從秋末一直吵到過完年,去年的事還沒吵完,又有消息傳來,賴瑾的大軍賴在梧桐郡不走了。

成國公親自開噴:“大冬天的趕路,想讓大軍凍死在路上嗎?我家老四懷著孩子,賴瑾作為兄弟路過,多留幾個月照看一下,怎麽了?萬一老四肚子裏的孩子有閃失,你賠我外孫嗎?”

生孩子,一腳踏進鬼門關,誰敢保證他家老四生孩子沒閃失?

皇帝養著病,聽著他們吵,見縫插針,把立太子和立後的事辦了。

寧王蕭肆被立為太子,叫梁王、趙王他們怒火上頭,晉王直接要抄刀子開幹。

新太子從去年就開始盯著晉王,晉王剛把兵馬召集起來,還沒出府門,便讓新太子從皇帝那調來的禁軍給圍了,經過一場倒的廝殺混戰之後,晉王府血流成河,晉王讓新太子押進宮。

皇帝當著寧王的面,賜死了晉王,告訴寧王:“這就是成王敗寇。”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寧王,道:“你要是來取朕的人頭,朕鏟你個雞犬不留,但你要是去取別的,這天下都是你的囊中物。”

新太子蕭肆抱拳應道:“是。”

皇帝揮揮手,道:“拖下去,葬了吧。”

新太子蕭肆叫人把晉王的屍體擡了出去。他出了宮殿,扭頭看向晉王七竅流血怒目圓睜的屍體,吩咐身邊的隨從一句:“厚葬吧。”扭頭走了。

晉王的死,為京城蒙上一層陰影,梁王、趙王等俱都一下子沒了聲音,在朝堂上也不吵了。

成國公遞折子告了假,成國公夫人夜裏夢到兒子遭到行刺,嚇醒了,睡不著,到院子裏坐著,吹風受涼感染了風寒,一下子就病倒了。

成國公心疼老妻,再看朝堂上沒有人再揪著賴瑾不放,告了假,在家照顧。

皇帝準了,派太子帶著禦醫去瞧過成國公夫人的病,說是憂思成疾。

皇帝問太子蕭肆:“你信嗎?”

太子蕭肆說道:“瞧著氣色是不太好。滿京城都知道成國公夫人護崽,賴瑾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成國公親自在朝堂上擼袖子跟人吵,都打起來,她憂心也是應當的。”

皇帝擡眼看著蕭肆,問:“你真這麽認為?”那是誰?沐真!在沐家滿門俱滅,沒有一個兒郎活著的情況下,拉扯著沐弦,把清郡沐氏撐到現在,還把陳王給滅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