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2頁)

正所謂當局者迷,事發突然,他們當時腦袋沒轉過彎。

“嘶——”針尖插入指腹,猩紅的血液瞬間湧出沾到白色的衣領上面,陳晚吸著氣將手指含住,舌尖嘗到了鐵銹般的腥氣。

血滴浸染在布料中,猶如一朵紅梅,陳晚沾水反復擦拭,仍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陳晚忍著針眼處的鈍痛做完收尾工作,他抖落T恤上的線頭,舉起來對著陽光打量。為了盡量隱藏縫合的痕跡,陳晚把針腳控制到了一毫米,縫得感覺眼睛都差點瞎了。

後世隨著縫紉科技的進步,純手工縫制反而成了高級的象征,陳晚捏著發酸的肩膀,無比懷念起工作室的縫紉機。

實在不行,給他一台這個時代的老式縫紉機也可以啊!

他陳大設計師親手設計、剪裁、縫制,這件T恤,怎麽著也能算一件高定了吧?

陳晚苦中作樂,看著周梅空了大半的針線簍不免有些心虛,他這樣算不算拿了自家東西偷偷貼補心上人的敗家子?

幸好碎布頭不值錢,陳晚暗想如果下次趕集再遇上不要票的碎布頭他一定幫周梅多搶一些。

陳晚沒急著把針線簍還給周梅,他時刻維持新手人設,“慢”才合乎常理。

另外他在等一個理由,一個把衣服送給許空山的理由。

做好的T恤陳晚上身試穿了一下,除了大,沒有任何缺點,放到許空山身上,唯一的缺點也會變成優點。想象著許空山穿上後的效果。陳晚近日來的疲勞與傷痛均不復存在。

把T恤疊好放到枕頭旁邊,陳晚伸了個懶腰。

“六兒別一直在屋裏坐著,小心傷眼。”周梅掏出灶裏埋的紅薯,左右手倒騰拍去外皮上的草木灰,“出來吃個烤紅薯歇會。”

熱氣騰騰的烤紅薯散發著香甜的氣息,陳晚坐在燒火凳上,一邊汲取灶膛的余溫一邊吃烤紅薯,灶膛的溫度烤得他渾身暖洋洋的。

想在這坐一整天,陳晚貪戀著灶膛的溫度,把燒火凳挪得離灶膛更近。

周梅從菜地砍了兩根萵筍,剝去外皮在菜板上咚咚咚切成片。

“現在燒火嗎?”

中午陳勇陽三姐弟不在家吃,以他們腳力,往返得近兩個小時,午休時間不夠。所以周梅早上會給他們的搪瓷缸裝上米和菜,到學校了交給食堂,中午便能吃上熱乎的。

“燒吧。”周梅拍了幾瓣大蒜,又摘下三個幹辣椒切斷。

陳晚抽出火柴點燃幹燥的松針,炸開嗶嗶啵啵地火花。

可真暖和,陳晚盯著灶膛內的火光,他無法用言語描述出那具體是一種怎樣的顏色,非紅非金,絢爛而熱烈。

鍋底的水漸漸蒸發,周梅用鍋鏟舀了一小塊雪白的豬油在鍋裏化開,油溫逐漸升高。

嗞——

熗炒的萵筍片很快出鍋,紅綠交加,看上去格外有食欲。

飯是昨天煮的,摻雜著黃色的玉米碎。平安村的地裏啥都種,從小麥到油菜,再到玉米和紅薯,一年四季沒個空档。

沒辦法,人要吃飯。土地片刻不得停歇,肥力被作物拔幹,一年比一年貧瘠,要想有好產出,施肥就必須跟上。

陳前進踩著飯點回來,周梅撈起圍裙擦幹手:“我正要去叫你呢,地都翻好了?”

“翻好了,還種蘿蔔?”陳前進洗了把臉,端著盆把水潑到廚房後面的排水溝裏。

“嗯,多種點,吃不完可以泡酸蘿蔔。”

兩人說起自留地的規劃,陳晚插不上言,默默聽著,倒也覺得新鮮。

吃過飯,陳晚翻開了原身的課本,開始結合兩份記憶為明年夏天的高考做準備。

要想徹底改變許空山與陳家的命運,守在平安村不是正途,他必須往外走。在出行住宿還需要介紹信的年代,通過高考去到想要的城市發展,是最快最穩的辦法,沒有之一。

或許拋開感情因素,他可以借助在部隊的陳建軍的力量,安排許空山參軍,但是他做不到。

他不想許空山去部隊吃苦,而且一旦許空山去了部隊,他還怎麽跟許空山睡覺,不是,過日子。

沒錯,陳晚就是這麽直接,他辛辛苦苦追人不是為了守活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