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4/5頁)

陸清則嗯了聲:“等安排好了,便該離開了。”

“我能幫到你什麽嗎?”

陸清則道:“最好不要,陛下既然讓人盯著你,你若是做了什麽,很容易再受牽連。”

“我感覺還是能的。”段淩光思索了一陣,“我猜小皇帝不會輕易放你走,你要是走了,就得隱姓埋名,也不能帶太多細軟,看你這藥罐子身子,在外面沒了錢怎麽活?”

他得意地“啪”地展開扇子:“往後你若是缺錢了,就到聚寶錢莊說句暗語,隨便支取。”

聚寶錢莊遍布南方,財大氣粗,極有信譽,就算陸清則一直待在京城,也聽說過這個名號,沒想到這個錢莊背後的老板居然是段淩光。

陸清則笑道:“看來你混得比我好多了。”

“哪來的話,”段淩光調侃,“你這個朝廷公務員,現在位極人臣,只要一伸手,京中有多少人不想上趕著巴結你?方才看你書房裏放的花瓶,還是幾朝古董,價值連城,可不比我混得厲害多了。”

陸清則搖頭:“往後可能還真得借你的光,提前多謝你了。”

“不必言謝,我們是同鄉,你若是死了,我心裏滋味也不好受。”

段淩光補充:“也不用感動,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不是特地來和你說這些的。我在津沽有個生意要談,明日便過去,等談完了便乘船南下,估摸著快新年時就回臨安,你若是趕得及,我還能捎你一程。”

陸清則想了想:“我還需要一個契機。”

順便在走之前,他想幫寧倦再解決點麻煩。

兩人約定好了暗號,沒有繼續談太久,出去時,段淩光又戴好小廝帽子,收起了一身的風流不羈,看起來普普通通,十分能演。

範興言喝完菊花茶後,確實感覺平心靜氣點了。

陸清則把人送到大門,拍拍範興言的肩膀:“嫂子就快臨產了,你離開了這麽久,好好陪著她,少往我這兒來,風言風語你不怕,但刺激到嫂子就不好了。”

提到媳婦兒,範興言露出笑,應道:“等孩子出生,我讓孩子認你做幹爹,懷雪,你為人清正,我相信這些流言蜚語總會過去,陛下也不會聽信讒言的。”

陸清則笑著點頭,把人送走了,在門口站了會兒,低低咳了幾聲,轉身回了府內。

範府的馬車離去,沒人注意到另一輛隱沒在黑暗裏的馬車。

寧倦隔著一段距離,看著陸清則帶著淺淡笑意,和旁人說完話後回去,抿了抿唇。

長順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眼見著陸清則轉身離開了,還是沒忍住開口:“陛下,您不過去和陸大人說說話嗎?”

這幾日陛下每日都趁夜來,馬車停在這裏,看著陸清則從官署回來,卻不過去。

這是鬧什麽別扭呢?

寧倦垂下眼,低聲道:“老師在生氣。”

陸清則不是因為他把史容風挪走生氣,是因為他對他懷有男女之情才生氣。

其他的事他會選擇退讓,但這件事不行。

長順撓頭:“陸大人一向不會和您生太久的氣,您去哄哄?”

寧倦沒吭聲。

長順絞盡腦汁:“去歲這個時候,下面人送上盞冰雕燈,煞是好看,陸大人很喜歡,融化後陸大人還頗為可惜,要不,您再賞陸大人一盞?”

在長順心裏,任何矛盾和不開心,都是可以用喜歡的東西抵消掉的。

寧倦看他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又看了會兒陸府的大門,放下簾子:“回去吧。”

幾日之後,京城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大雪紛紛而下,繁華的京城被裹得一片素白。

陸清則久違地被宮裏召喚了一下,要他進宮面聖。

兩人冷戰許久,交流都是靠隔空的,要麽是陸清則遞奏本,要麽是長順來府裏送賞賜,像是隔著層薄薄的冰面,在任何一方有所行動之前,這層冰面都長久地存在著。

沒想到寧倦居然會主動打破。

陸清則一時摸不清寧倦想做什麽,思索再三,還是裹著厚厚的狐裘,抱著手爐坐上了來接他的轎子。

出乎意料的是,這回轎子不是往乾清宮去,而是去了另一處。

天色已暗,陸清則掀開簾子,看不清外邊的路,正有些疑惑,便到了地方。

來請他的是長順的徒弟安平,弓著腰恭恭敬敬地請陸清則下轎,笑道:“陸大人請進,陛下在裏頭等著您。”

陸清則這才看清這是什麽地方,咽下疑惑,擡步走進前面的宮殿裏。

這是宮裏的梅園,寒冬已至,紅梅開綻,雪霽梅香,往年梅花開時,陸清則也會和寧倦來賞梅。

但今年不太一樣。

梅樹上不知何時掛上了許多冰燈,晶瑩剔透的冰燈裏,燭光幽幽影動,來時才又下了場雪,襯著院中寒梅,煞是好看。

陸清則眨了眨眼,凝視著在風中輕晃的透明燈盞,伸手提起一盞,仔細看了看,冰燈雕得格外精致,上面隱約有兩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