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第3/5頁)

來傳話的侍衛低著頭,感受著皇帝陛下冰涼的視線,大氣不敢喘:“陸大人說,他玩鳥喪志,讓您不要等他。”

寧倦哢地捏斷了手裏的筆。

沒趁陸清則不注意,宰了那只破鳥,果然是個錯誤。

是他那晚上的表現太過明顯了?

還是做得太過分了?

可是他都沒把陸清則按在床上剝光了,怎麽就算過分了?

這才哪到哪。

第三日,陸清則依舊一大早離開,天黑了也不回來。

寧倦的耐心已經耗盡了。

剛好他也到了禦醫診斷的可以“下地走路”的時候了,換了身常服,就準備親自去文淵閣逮人,看陸清則還怎麽去鷹房玩鳥。

結果他還沒踏出乾清宮,就在門口和沒事人一樣的陸清則撞上了。

倆人的目光相觸,同時停頓了幾瞬。

陸清則刻意避開了寧倦兩日,除了自己略感尷尬,不太想和寧倦面對面相處外,便是想讓寧倦自個兒也清醒清醒。

寧倦對他的情感依賴有點太過頭了,他不想讓寧倦有任何誤會。

他會如約陪著寧倦到真正登臨天下那一日,但也得讓寧倦習慣一下沒有他的日子。

畢竟他也沒準備一直待在這個權力的漩渦中心,當權臣基本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兩天的時間,也能讓這小崽子冷靜下來了吧?

陸清則估摸著,手上抱著幾本冊子,也不看寧倦的表情如何,淡定自若道:“巧了,正好想找陛下,來書房吧。”

和陸清則預料的相反,兩天的時間,消耗了寧倦所剩不多的耐心,讓他的怒意愈發磅礴了。

不過忍了兩天的氣,在見到陸清則的臉的那一瞬間,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皇帝陛下在心裏唾棄了一番自己的不爭氣,乖乖跟在陸清則身後,亦步亦趨地走進了書房。

這兩日氣氛緊繃,做啥都格外小心的侍衛和宮人們:“……”

陸大人能回來真好!

感謝陸大人!

進了書房,見陸清則還是不理自己,寧倦拉了拉他的袖子,委屈地小聲叫:“老師。”

“撒什麽嬌,看這個。”

陸清則瞥他一眼,側身坐下來,點了點椅子,示意寧倦也坐,才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桌上,兩指推了過去。

顯而易見的,不想有什麽多余的肢體接觸。

寧倦眸色一冷,沒有露出異色,翻開看了看那幾本東西。

看完了,又擡起頭,直勾勾盯著陸清則。

“抓到魯威的把柄了,還有點關於吏部侍郎張棟的線索,不致命,不過拉人下馬,暫時停職也夠了。”

陸清則神色沉靜,權當沒注意到寧倦的目光,清清淡淡道:“魯威是衛鶴榮的得力幹將,他折了,衛鶴榮也不會好受。衛鶴榮前有維護潘敬民、隱瞞江右疫情之嫌,此番我們對魯威動刀,他不好、也不能再出手,趁機插人進吏部吧。”

寧倦依舊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點頭:“好。”

這件事其實不用陸清則特地來說的。

陸清則用的都是寧倦的人,做什麽都會上報給寧倦,他對陸清則這幾日在調查的事清清楚楚。

那目光太有存在感,陸清則就是想忽視也忽視不了,被盯得有點受不了了,猛然擡頭撞上寧倦的視線:“看什麽?”

寧倦斟酌了一下,眼底多了絲笑意:“老師,你是不是很在意那晚的事?”

陸清則眼睫顫了一下,冷靜地抄過旁邊涼著的一盞茶,抿了一口:“沒有。”

“那就好,我看老師避而不見,還以為老師在介意這件事,”寧倦狹長的眼眸垂下來,攻擊性便被削弱了許多,顯得很無辜,“我都快忘掉了。”

陸清則無言半晌,感覺自己仿佛被反將了一軍,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小崽子,怎麽莫名其妙有股子茶裏茶氣的味道?

“此事就交予你了,偷懶了這麽些日子,該起來幹活兒了。”陸清則決定略過這茬,淡定地又抿了口茶,“我在宮裏待了這麽久,也不太好,人言可畏,一會兒便回府了,過來送賬本,也是為了道個別,免得你多想。”

寧倦忽然感覺那日五內俱焚的燥熱仿佛又攀了上來,眼底深處藏著絲冷意,緩緩點頭:“我自然,不會多想。”

陸清則又在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分明那一晚才有了一點進展。

氣氛略有些冷掉,陸清則也能隱約感覺到寧倦的不滿。

是在不滿他要回府?

但他也確實該回去了,因為寧倦醒來,這兩日已經有言官開始上諫,對他夜宿皇宮多日發表牢騷不滿了。

陸清則摩挲了下茶盞,習慣性地想哄哄孩子:“果果……”

寧倦陡然覺得這聲乳名說不盡的刺耳,象征著他與陸清則之間的身份距離,他倏地起身,沉著臉打斷:“老師要走,就趁早吧,再過會兒,宮門該落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