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4頁)

那代表在陸清則眼裏,他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兒。

他不想那樣。

但他還是很快反應過來,連忙順了順陸清則的背:“老師別生氣,我知道錯了,要不要喝點水?餓不餓?”

這小兔崽子,敷衍他敷衍得一套套的!

陸清則怒極反笑:“你當真知道錯了?那下次再有類似的情況,你會怎麽做?”

寧倦一下收了聲。

他不太想向陸清則撒謊。

陸清則火更大了:“說。”

要不是他現在沒力氣,他簡直想把寧倦拎起來抽一頓,讓他長長記性,但現實是他發了幾句火,腦子就又開始發暈了。

寧倦張了張嘴,忍不住道:“若當日是我生了病,有染疫的風險,老師難道不會想進來看看我、親手照顧我嗎?”

“我想。”陸清則面無表情道,“但我知道不該。”

寧倦臉色難看,身側的手無聲握了起來,半晌,起身道:“我去叫大夫。”

在他轉身的瞬間,陸清則闔了闔眼,提醒道:“陛下,不要忘記,您是皇帝。”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寧倦沉著臉走到門邊,拉開了房門。

長順已經把徐恕請來了,但又擔心靠近屋子會聽到什麽不該聽到的,特地把徐恕引到對面屋檐下,見房門開了,寧倦的臉色卻不好看,無聲打了個寒顫。

這、這是怎麽了?

難道是陸大人發現……

長順相當謹言慎行,把徐恕引回房門前,半句話也不多說。

寧倦淡淡掃了他一眼,帶著徐恕回了屋裏。

陸清則才醒來就發了通火,精力用去大半,徐恕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又接近昏睡狀態了。

寧倦仔細地將他扶著躺回去,反倒讓原本不太在意的徐恕多看了一眼。

皇帝陛下看起來很在意這個老師啊。

他給陸清則把了把脈,點頭道:“脈象好些了,只是仍十分虛弱,需要好好修養,等回頭我再開服藥調理下陸大人的氣血。”他皺了下眉,“年紀輕輕的,怎麽身子糟蹋成這樣,簡直一塌糊塗。”

寧倦握了握陸清則冰涼的手:“這些年朕讓人調養著,比以前已經好些了。”頓了頓,他望向徐恕,“你有法子能調養好老師的身子?”

徐恕直言不諱:“陛下如果是說調養得與常人無異,那不可能,但增強體魄,延年益壽,還是可以的。”

寧倦靜默片刻:“有勞了。”

徐恕也沒多待,便繼續去忙活疫病的方子去了。

陸清則這一覺睡下去,斷斷續續地醒了兩次,意識不清地被寧倦喂了點水,又喝了藥,便又昏昏沉沉地繼續睡著,好在是退了高熱。

等到真正醒來,已經是隔日巳時了。

寧倦這幾日提心吊膽,見陸清則又昏睡過去,即使徐恕說沒關系,也還是不放心,仍繼續守在床畔。

陸清則清醒的時候,扭頭就發現寧倦趴在床邊小憩著,眉宇深蹙,呼吸淺淺的。

他一動,小皇帝就警敏地醒了過來,直勾勾地看向他。

陸清則還沒散的余火都被看得消了小半。

但他火氣還沒消完,寧倦反而又鬧了小脾氣,看他醒來了,悶聲不吭地起身離開,片刻之後,端來碗肉粥和藥,藥擱在一旁,手貼在粥碗邊試了試溫度,舀起一勺遞到他嘴邊。

廚房的人將肉糜剁得很細,盡量把油星子都撇去了,還放了菜中和肉味兒,但陸清則嗅到味道,還是一陣止不住地反胃,擰著眉別開頭。

寧倦和他僵持了半晌,擱下那碗肉粥,冷聲叫:“順子。”

長順就候在外面,聞言立刻托著一盤擱著各種餐點的托盤走進來。

寧倦就挨個地拿起托盤上的餐點,試圖給陸清則喂,陸清則蹙著眉,冷眼看這小崽子還能再怎麽折騰,就看一輪的東西沒得到陸清則青眼,寧倦沒什麽表情地道:“叫廚房再重新做十道菜上來。”

陸清則實在看不下去了,忍著喉嚨又疼又澀的感覺,啞聲開口:“鬧夠了沒有?”

寧倦不吱聲。

他也不想陸清則好不容易醒來,就和他置氣。

但是他一想到昨日陸清則的回答,就控制不住胸口翻湧的氣血。

他並非想要陸清則也像他這般,哪怕有染疫風險,也不顧一切地沖到他身邊,甚至希望真發生那樣的事時,陸清則能離他遠點。

但哪怕說句好聽的話呢?!

就那般輕描淡寫地否決了。

看他犟成這樣,陸清則再好脾氣,臉色也冷了冷:“陛下若是想不明白,就去書房將臣教你的話多抄幾遍。飯食就不必浪費了,臣不敢勞煩。”

這話戳得寧倦肺管子疼,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想要說什麽,眼前卻猛地花了花,身體不受控制地歪倒下去。

陸清則一驚,病歪歪的身體忽然生出了力氣,起身一把接住了寧倦。長順也嚇了一大跳,趕忙放下托盤跑過來驚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