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2頁)
陳小刀點頭:“差點忘記跟您說了,今日我去街上找範大人的街坊嘮了嘮。”
陳小刀這張嘴,不嘮則已,一嘮驚人,陸清則擱下筆,饒有興致:“你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嘿嘿,我打聽到了點事。”陳小刀為能幫陸清則辦事為榮,面帶驕傲,“這位範大人叫範興言,從小喪父,是他母親一手拉扯大的,小時候不好學,被他母親逼著寒窗苦讀,考了功名才翻的身。”
陸清則點頭,和原文裏對得上。
“為了老母的病,範大人借遍了街坊同僚,現在誰見到他都繞道走,他只能把家裏的書案都搭出去了,平日裏就坐在院子裏的石頭上處理公務,大夥兒看在他一片孝心,也沒這時候去要債。”
陸清則:“……”
這八卦打聽得也太詳細了,不愧是你,社交悍匪陳小刀。
不過看來,範興言已經差不多要走到絕境了。
他若是還想救他母親,就只能挑戰自己的底線,貪墨撈油水,但以他目前的官職,要撈也撈不到多少。
耐心等著範興言行動就好。
如此過了幾日,陸清則照舊每天進宮打卡上班。
這日禦輦一如既往地慢悠悠往乾清宮而去,走到半途,卻忽然停了。
隨即外面傳來道聲音:“裏面是何人,竟在宮內坐車駕?”
趕車的內侍似乎認識對方,忙不叠回道:“回蜀王殿下,車內是陸太傅,因陸大人身子病弱,每日為陛下講學,往來辛苦,陛下特地賜下禦輦接送陸大人。”
原本慢吞吞準備掀開簾子看看的陸清則眼皮一跳,指尖頓住。
蜀王寧琮?
前些日子程文昂提過一嘴,蜀王快到京城了。
蜀地離京城頗遠,崇安帝駕崩的消息傳過去,再怎麽快也該再等幾日才能到,這就到了?
原著裏寧倦的手段太過狠厲,藩王都很老實,沒什麽描寫。
得虧程文昂特地提了一嘴,陸清則請長順幫忙打聽了一下,才得知了點書裏沒提的宮闈秘事。
這位蜀王殿下色膽包天,還沒出宮立府的時候,連後妃都敢覬覦,東窗事發時氣得當時的皇帝差點拔劍砍了他,但寧琮的母妃家世煊赫,最後只能把他丟遠點,眼不見為凈。
寧琮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哦,就是那個差點被閹黨弄死的陸太傅?我們的小陛下還真是尊師重道啊,給他老師車駕,卻不知道給叔叔車駕。”
這話也太大不敬了,絲毫沒將小皇帝放在眼裏,駕車的內侍冷汗狂冒,不敢接話,只能賠笑。
寧琮又掃了眼毫無動靜的馬車:“怎麽,帝師就能蔑視本王一介小小親王了,狹路相逢,竟不出來見見。”
陸清則:“……”
陸清則只能咳嗽幾聲,啞聲開口:“見過蜀王殿下,下官身染風寒,恐傳給王爺的千金之軀,便不出來沖撞了,望王爺恕罪。”
他一開口,原本拉著個臉的寧琮眼前卻是一亮。
他十三歲就開始縱情歡場,年紀大了就越發挑剔,對美人也劃分出了幾個等級,從容色身段聲音到氣質,都有評分講究。
從車簾後傳來的那道嗓音不疾不徐,雖然微微有些啞,卻難掩敲冰戛玉般清亮的聲線,不僅不因沙啞失色,反而能微妙地勾起幾分遐想來……讓人想到在床笫之間,將人折磨得嗓子啞掉的畫面。
是個極品。
寧琮從聲推人,當即斷定。
一想到這車裏應當是個絕色美人,他臉上想挑事的陰沉就散了大半,反倒來了點興致,眯著眼打量車駕:“小陛下都不怕你傳染風寒,本王怕什麽。陸太傅,你不出來見本王,本王就親自掀簾子來見你了。”
陸清則緩緩蹙起了眉,思考應對之策。
寧琮已經幾年沒撈到什麽看得過去的美人了,府裏養著的也看乏味了,越是回想方才那道聲音就越心癢難耐,一整衣袍,撩撩頭發,自以為瀟灑地走到車駕旁,伸手就要掀簾子。
陸清則眼底冷色一掠。
就在此時,外頭忽然又響起一道聲音,稚嫩卻不弱氣,隱含淩厲:“皇叔,你將朕的太傅攔在這裏,想做什麽!”
竟然是寧倦。
陸清則訝異地透過一點縫隙看出去,小皇帝顯然是匆匆趕來,臉色如覆寒霜,冷冷盯著寧琮。
小皇帝人都來了,再強行掀簾子,就是當面不給臉了。
背後說歸背後,陸清則還以為寧琮多少會顧忌一點,畢竟寧倦雖無實權,到底是皇帝。
豈料寧琮僅僅只是一頓,車簾就被掀開了。
眼前倏地一亮,他就對上了一雙肆無忌憚望來的眼。
陸清則:“…………”
打擾了。
忘記這是個連他老子的老婆都敢染指的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