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清馬車中的人,寧琮一下愣住了。

縱使他見慣了美人,也從未見過這麽……這麽的。

他只是坐在那裏,便惹得人移不開眼。

寧琮一時甚至都找不出形容詞,貪婪的眼神上上下下,若是眼神能化實,都能扒開陸清則的衣服了。

陸清則端坐在馬車內,臉色淡淡地觀察這位蜀王。

後者被酒色掏空身子,還算稱得上英俊的臉被摧殘得灰敗黯淡,眼眶深陷。

一看就腎虛。

陸清則平靜地問:“蜀王殿下還有什麽指教嗎?”

淡色唇瓣微微啟合,沒有了車簾遮擋,清冷的嗓音落入耳,更是十分勾人,寧琮只覺得心口一麻,渾身都發起熱來。

這小皇帝真是好艷福啊!

這種絕色,居然就讓他講課,真是暴殄天物。

這美人左眼下居然還有點淚痣,擡眼時眼尾濃勾,清冷中點出幾分稠艷,直讓人想把他弄得眼角發紅才好。

寧琮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還沒等他碰到陸清則,手就被按住了。

寧倦的臉色極差,每一個字都壓著瘆人的陰沉:“蜀王,朕的太傅,你看夠了嗎。”

方才叫“皇叔”,現在直呼封號,就是明晃晃的警告了。

這兒到底是皇宮,寧琮不得不收回手,眼神依舊黏在陸清則身上,語氣輕慢:“我說陛下怎麽藏著掖著的,本王府裏要是也有這麽個美人,也藏著不給人看。”

陸清則的眼神又冷了幾分。

上輩子他沒少被人騷擾,卻不能隨便動怒,所以極討厭別人這樣評論自己的長相。

寧倦胸腔裏滾沸著磅礴怒意,臉上不見一絲表情。

寧琮大喇喇道:“本王今晚設宴洗塵,陸太傅不如來我府上坐坐?”

“下官病體不適,”陸清則淡淡道,“恐怕要辜負王爺美意了。”

被拒絕了,寧琮非但沒不高興,反而興奮地舔了舔唇。

一般人生了病,氣色不好看,容色折損,這陸太傅生著病,容色卻仿佛更盛三分,那弱不勝衣的情態,反倒叫人看了更氣血上湧。

寧琮愈發堅定了要把人弄到手的心思:“既然陸太傅不好走動,那不如本王去你府上。”

寧倦盯著寧琮的眼神冷寂,藏著輕薄如刃的戾氣:“蜀王,適可而止。”

“本王就是想和陸大人交個朋友罷了,”寧琮瞥他一眼,不甚在意,“只要陸大人願意,陛下也不會有什麽意見吧?”

陸清則方才也沒拒絕,沒拒絕不就是有意?

寧琮又看了眼陸清則,見他穿著雪白的狐裘,清冷的臉色被襯得柔軟幾分,一絲不亂的,腰身端正筆直,一想想能把這樣的人按在身下為所欲為,心就癢得厲害。

就憑這模樣,扶個側妃的位置給他也不是不行。

他正想入非非,寧倦冷冷掀了掀嘴角:“原來如此,想必當年,叔叔也是想與太祖爺爺的後妃交個朋友了。”

此話一出,連勇猛跟隨過來的長順都是眼皮一跳。

其他內侍拼命地往旁邊悄麽聲地挪,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就怕殃及池魚。

寧琮的臉一下就黑了。

這樁醜聞當年讓他受盡了嘲笑,顏面無存,最後還被丟去了遙遠的蜀地。

太祖死後,也沒人再敢在他面前提這件事。

但是再怎麽瞧不起這乳臭未幹的小皇帝,那也是皇帝。

寧琮眼底掠過絲陰狠的殺氣,冷哼了聲,甩臉就走。

跟著他進宮的美貌侍從連忙跟上去,疾呼:“王爺,等等小的!”

寧琮一想到陸清則的臉,再看看這個自己昨晚還頗滿意的孌寵,更加心煩了。

盡是不入流的庸脂俗粉。

等寧琮走了,陸清則才略感頭疼地按了按眉心。

外頭風大,小皇帝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臉都被吹得有些紅了,他伸手把寧倦拉進轎子裏,沖一群戰戰兢兢的內侍頷首:“回乾清宮。”

寧倦依舊沒吱聲。

方才受了涼,嗓子又不太舒服起來,陸清則悶悶地咳了兩聲,好笑道:“被盯上的是臣,又不是陛下,擺什麽臉色給臣看呢。”

寧倦緊抿著唇,半晌才說:“朕只是覺得朕沒用得很。”

“陛下說的哪裏話,”陸清則哄他,“方才不就是你把蜀王給刺走了?”

寧倦的臉色仍是不太好看。

陸清則又繼續哄:“若不是陛下趕來救場,還不知道要成什麽樣,你能特地趕來幫我,我很高興。”

他說順口了,一時忘了自稱,寧倦也沒提醒,臉色稍微緩了幾分,瞅瞅陸清則,眉頭又擰起來:“那個無賴肯定不會就此罷休。”

陸清則看小皇帝的手被冷得發紅,伸手握住他的手,輕輕搓了搓,安慰他:“無妨,我一個大男人,他難不成還能當街把我搶走。”

寧倦的眼睫顫了顫。

陸清則的身體不好,手自然也暖和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