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3頁)

顯然是衛鶴榮要見他。

陸清則早就料到了,一句話也沒問,跟著這隊侍衛走。

見他這麽配合,對方也有點驚訝,不過沒多說什麽。

走了會兒,到了文淵閣,這隊侍衛便不動了。

陸清則做好了心理準備,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原著暴君前期最大的敵人衛鶴榮正坐在書案前。

出乎意料的,這位反派中的反派看著像個白面書生,模樣並不奸猾,看著陸清則時,甚至帶著點笑意。

唯有眼底不經意露出的絲絲陰冷,才昭顯了他的本色。

陸清則不敢大意,行了一禮:“下官見過衛首輔。”

“陸太傅何須多禮。”衛鶴榮打量了幾眼陸清則,“坐。”

陸清則站久了手腳冰涼,也沒客氣,拉過椅子就坐了下來。

衛鶴榮面帶關切:“陸太傅身體可好些了?聽說今日太傅去給陛下講學了,如何?”

陸清則心道,果然是來問這個的。

他面上露出幾分遲疑,片刻後,從懷裏講小皇帝之前默寫的那一篇《論語》遞給了衛鶴榮,微微嘆了口氣:“陛下……不怎麽坐得住,下官讓陛下對著書抄寫,抄了整整一下午才抄完這點……”

衛鶴榮接過那張爬滿了互相打架的字的紙,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下。

通篇的字亂七八糟的,筆畫淩亂,稚嫩笨拙,比起寫字,更像是照著畫的,許多構架稍微復雜一點的字,幹脆就塗成了個墨團。

陸清則垂著眼睫:“下官聽說陛下從前沒進過學堂,快十二歲了才開始學寫字,或許是還不適應吧。”

塗成一團的字是他幹的,為了不被衛鶴榮警惕,只能犧牲下小皇帝的口碑了。

原本因小福子溺死而生出幾分懷疑的衛鶴榮一下就笑了,慢慢道:“陛下年紀尚小,縱然不好學,也莫要逼著他,孩童天性罷了。”

陸清則臉露愁色,沒有應好與不好。

衛鶴榮也不在意,這位年輕的狀元郎性格清正古板,直得甚至有些天真,不然也不會在閹黨勢大時冒死上諫,蠢了點,不過這副活不過三年的樣子,留著也不礙事。

他隨意翻開本奏折,不再關注陸清則:“陸太傅辛苦,早點回去歇著吧。”

這一關是過了。

陸清則心裏松了口氣,拱了拱手,慢吞吞地轉身離開。

出了皇城,就看到陳小刀這社交牛逼症又蹲在禁衛軍邊上拉家常。

陸清則驚奇地發現,昨天那位禁衛軍統領還面無表情的,今天已經不由自主地被陳小刀給嘮進去了,在陳小刀看到陸清則停住話頭時,露出了一絲淡淡的遺憾。

牛逼。

是位人才。

上完課又應付衛鶴榮,陸清則上了馬車,有氣無力地閉上眼,在心裏規劃明天的教案。

正好也到散值的時候了,大道上能看到其他京官的馬車。

陸清則昏昏欲睡之時,外頭忽然傳來道聲音:“哦?陸府的馬車,裏面可是陸清則陸大人?”

陳小刀被人擋著,不得不停下馬車。

擋著道的是個穿著青色官袍的年輕男子,以他有限的認知,只知道這應當是個正五品的官員。

這半路攔車的一幕讓附近不少人看了過來,耳尖聽到的,都紛紛住了腳。

畢竟陸清則這個名字,去歲兩次轟動了整個京城,第一次是風光無限高中時,第二次是得罪了閹黨被下獄時。

眼下小皇帝形同傀儡,衛首輔一手遮天,他居然還敢入宮講學。

在眾人基本都為了保全自身緘默時,陸清則的這個立場實在有點尷尬,大部分人都存著點看好戲的心思,也對陸清則十分好奇。

眾目睽睽之下,沉悶的幾聲低咳聲後,馬車的簾子被一只雪白瘦長的手輕輕掀開了一角。

縱然天色暗淡,那手卻白得能發光似的,好似一塊渾然天成的羊脂美玉,極為吸睛。

聽說陸清則的容顏極盛。

懷揣著好奇之心的眾人伸長了脖子,陸清則卻沒有從馬車裏出來,只掀開了一小角,從馬車裏傳出不高不低的嗓音,和緩微啞:“這位大人,有事嗎?”

其他人礙於角度看不到,攔路的年輕官員卻看見了。

馬車中的人容色病懨懨的,卻依舊耀眼,如一朵雪白優曇,綻放著驚心動魄的美。

聽到陸清則的話,他不陰不陽地扯了個笑:“陸大人貴人多忘事啊,轉頭就把我這個同鄉給忘了。”

同鄉?

陸清則認真思考起來,原著有這麽個人嗎?

程文昂看他沉思的樣子,終於繃不住了:“你少狗眼看人低了,我來只是告訴你,我如今擢了工部郎中了,並不比你差多少!”

狀元郎天子師算什麽,在如今的情勢下,不也是個虛名。

他正憤懣著,陸清則也艱難地想起來這是誰了。

程文昂在原文裏出場次數不多,和他算是同鄉,殿試排名也不高,因此對高中狀元的陸清則嫉恨得咬牙切齒,在原著裏只是個邊緣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