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抓心撓肝的癢變成了持久的酥麻,秦見月抿了抿唇上的水漬,熱度還久久殘留,她弱弱地開口:“我還以為你……”話只說到一半,另一半被吞回腹中。

見她支支吾吾,程榆禮問下去:“以為我什麽?”

秦見月這才接著說:“以為你……不想親我。”

他笑了笑,語氣溫和道:“不想親你我來幹什麽?我缺一個地方坐著看書?”

程榆禮的語氣懶懶散散的,他說戲弄人的話時眼神都那麽清白。秦見月鼓了鼓嘴巴,說不出話來。羞恥於原來這家夥是有所預謀。

程榆禮松開摟住她的手臂。秦見月後退一些,呼吸新鮮清涼的氧氣。少頃,她又糯糯開口,語氣羞赧綿軟:“那你要留宿嗎?”

“留宿?”程榆禮聞言,不懷好意打趣說,“什麽皇帝待遇,我還能在這兒過夜呢?”

“……”

原來這樣的男人也有渾不正經的時刻。

是她誤解了他挽留二字的意義。秦見月用手指無措地蹭了蹭自己的臉,熱熱的。下一秒,柔軟臉頰又被他用手捧起。

程榆禮再次傾身過來,意猶未盡地碰了碰她的唇角,輕道:“走了,回家處理點事。”

“……嗯。”

說完,他開門出去。

秦見月站在原地好久沒動,等到轎車發動的聲音響起,過一陣她才把紅彤彤的腦袋探出去,看著他的車駛過來。

程榆禮在門口停了下。降下車窗。身子往外面探了探,微笑說:“改天留宿。”

“不是,我開玩笑的。”秦見月擺著手,急切為她的想法辯解。

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車就匆匆開遠了出去。

-

程榆禮回了一趟程家老宅。

已經夜半三更,他才踏進這棟上上下下四世同堂的獨棟小洋房,老程家的根據地。因為程榆禮工作後不常回來,這住處於他已然有些陌生。

程榆禮進門的時候,恰好樓上下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端著一杯空了的牛奶杯往廚房走。

是哥哥程開宇的女兒程序寧。

“寧寧。”程榆禮喊了她一聲。

“小叔,你怎麽才回來啊。”程序寧打了個哈欠,眼圈下面帶著高中生特有的頑固青黑,“太爺爺都等你好久了。”

“他人呢。”

“裏面客廳。”程序寧給他指了一下,用那邊氣壓很低的眼神給他示意。

程榆禮應了一聲,往裏面走。

老爺子正坐在沙發中央讀報,聞聲,摘下老花鏡,把報紙合起來擱置到案上。

他的神情裏顯然已經有幾分久等的不悅。

程榆禮倒也不虛,步子閑散邁過去:“有什麽事您召喚我一聲就是了,用得著特意等到這個點?”

他在程幹另一側坐下,不驚不慌就把煙點上了。

程榆禮跟他爸、他哥,他們程家上下的姿態都略有不同。

他不怵家裏長輩。原因也很簡單,程榆禮不用受到家裏的牽制。企業、集團乃至權利地位都沒他的份,他也不貪這些。

程榆禮自小被擺布習慣了。

他沒什麽脾氣,不倔強不頑固,也不叛逆。家裏給他安排什麽路他就走什麽路,一向都是順風順水的,心裏有什麽主意,有時老爺子說兩句,他便也順從地壓下去了。

唯獨一件事,他不肯繼承家業,這件事他做得最精。因為有些大山往你頭上一壓,想再抽身就難。當人傀儡不好過。他見過他父親徒勞的掙紮。

其實說到底,聯姻這碼事終究還是家裏想方設法叫他繞回這條道上。

程榆禮自然不能應。

為這事,程幹還是跟他慪過氣的。

程幹不大喜歡程榆禮的哥哥程開宇,理由也很簡單。程開宇不是婚生子。越是有名望的家庭越是忌諱這個。因此他們把門當戶對、明媒正娶的婚姻看得十分重要。

老爺子忍著脾氣,舉起顫巍巍的手,戳了戳台面上的一盞宮燈:“這是什麽東西?”

程榆禮抖落一下手裏蓄積了半截的煙灰,看過去。

半月前,程榆禮帶秦見月去給鐘楊過生日,當時在牌桌上小姑娘一眼相中那只宮燈,覺得有趣,就和程榆禮說了那麽一嘴。回去之後程榆禮跟鐘楊提及此事,就這麽輕而易舉把那個宮燈薅過來了。

鐘楊實在是個會辦事的,直接托人把燈送到老宅,老爺子眼皮底下。

風聲都不用走漏。程幹一眼看出這燈裏頭的貓膩,無非是程榆禮在外面找小姑娘,要給人獻殷勤罷了。

為此才等到這個點。

紙包不住火,瞞也瞞不住,他如實說:“給女朋友的禮物。”

“女朋友?”程幹氣得聲音都拔高,“你哪兒來的女朋友?”

程榆禮失笑:“怎麽著,我現在連女朋友還不能有了?”

“在外面找個女朋友,你倒是快意瀟灑了,這下叫白家的面子往哪兒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