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頁)

第一次見到他吸煙。

明明是他覺得困擾煩悶的時刻,她反倒不厚道地在心裏樂開了花。

飯吃了還沒幾分鐘,余光瞄到正款步往食堂門口走的少年。

秦見月速速起身,對面的齊羽恬:“誒誒你幹嘛呢?”

她說:“我回去做午練。”

“著什麽急啊?”齊羽恬一頭霧水,也草草扒了幾口飯,快速跟上。

在江湖傳說裏,除了夏霽。程榆禮女朋友的席位始終是空缺的。

他身邊不乏鶯鶯燕燕,但程榆禮似乎不會給任何人眼神。

秦見月寧願見到他像和尚般清心寡欲的一面。既然是她摘不到的月亮,那就永遠在天上。

那天秦見月回到家中,重啟了封存了一個月有余的日記,在上面寫下八個字:【我好開心。我好卑劣。】

……

哐哐敲兩下門讓幾人交流的聲音變小。

孟貞走了進來,中氣十足講:“準備上台了啊姑娘們,別聊天了。”

陸遙笛應了一聲:“好了好了,來了!”

……

秦見月是第三個上台的,撚著飄逸的水袖,款步挪到台前光下,她瞧著底下觀眾,講著台詞。

直到看到最後排的男人。

他閑散地貼墻站著,方才進來不久的樣子。也沒找位置,隨時要走卻又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姿態。程榆禮遙遙望著台上的見月。

她稍稍一頓,一時緊張忘了詞,口中絮絮念了兩三遍,才磕絆地接下去。

秦見月看見暗處的男人若有似無地輕輕笑了下。

-

卸妝準備下班之時。

程榆禮發來消息:在等你。

秦見月旋即珍重捧起手機,雙手打字:什麽時候回來的?

程榆禮:剛剛。

她不免笑,秦見月:那我快一點。

程榆禮:不著急,我就是支會一聲。

秦見月:好。

於是她便悠悠閑閑磨蹭了半小時有余。

沉寂的手機再次有消息傳來——

程榆禮:還是快一點吧,很想見你。

秦見月莞爾,她加快步子往外面走。

程榆禮剛從外地趕回來,家也沒回,就趕來戲館了。送她回家,他連開車都是悠閑緩慢的。

秦漪今天沒回來,秦見月按照禮數該請他去家裏坐一坐。

程榆禮也沒客氣。

第一次來她的家裏,他像男主人一樣走在前面。

秦見月將院門反鎖上,心臟莫名跳動得很厲害。

程榆禮走到一半,回頭看她:“你住哪間?”

秦見月頓了下:“樓、樓上。”

見她緊張到說話都結巴,他忍不住輕輕笑著,邁步往樓梯走。

程榆禮進了屋,當自己家似的很熟練地扯過一張凳子坐下。

畢竟是住了二十多年的老房子,秦見月的房間不大,因而東西堆多了就顯得很擁擠緊湊。她很難為情地去收整床上的幾件隨手擺放的衣物,連歪斜的枕頭都要很刻意置放平整。

她的虛榮頻頻在他的面前被放大。擔心任何不夠光鮮的一面變成扣分項。

具體細致到地板上兩根纏繞的發。

秦見月迅速撿起來,丟進垃圾桶。

程榆禮卻沒瞧她,他一只腳踩在地面,另一只腿疊著懸空,整個人倚在她的那張老舊的旋轉座椅上,在三四十度左右的夾角裏,悠閑地來回晃動。

手指在滑動手機屏幕,處理信息。

能進秦見月房間的男人,除了爸爸也就只有秦灃了。

程榆禮坐在這裏,屬實讓她覺得不適應。這樣的畫面,好像一只老舊的木櫝裏裝進一塊無暇美玉。

很養眼,但很難說畫風是匹配的。

他的面前是她用了十幾年的長書桌,桌面上的書立中嵌著幾本近期在讀的書。

桌角幾支簡易的插花,枝莖細長,虛影在墻上,為枯白角落平添幾分曼妙。

除了和京劇有關的專業書籍,其中夾著一本《洛陽伽藍記》。她特意買了和他不同的版本,有點避嫌的意思。

盡管壓根沒有人會把她和程榆禮聯想到一起。她迂回別扭的小心思只會將自己束縛住。

他的那本書是沒有注解的,秦見月硬著頭皮看得時候覺得十分難啃,頻頻感嘆。可是一想到這些文字也從他眼底走過,竟也就磕磕絆絆這麽讀了下去。

秦見月掠過這本書,視線再往旁邊掃。

她猛然一驚,她那本壓箱底的日記,上回看完就這麽被她擱在桌上,沒再去動它。

距離他未免太近。

好死不死的,程榆禮忽然開口說了句:“有沒有紙和筆,我計算個數據。”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拿離得最近的這本日記本。

秦見月眼疾手快飛撲過去,手掌啪一下按在本子上。

同時,哐一聲,膝蓋狠狠撞擊在桌子腿上。

一瞬間的撞擊讓她疼得差點又要飚眼淚。

“什麽東西?用得著這麽激動?”程榆禮見她這麽驚慌,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