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第2/2頁)

“這就趕我走了,剛才不是還很熱情嗎?”說罷,宴雲何還:“而且我剛才說過了,叫我淮陽就好。”

虞欽好似無可奈何,輕聲地嘆了口氣:“你不該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宴雲何聞言,正色道:“我不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

“如果你也覺得跟我碰面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你又何必在吳王死的那晚,特意來永安侯府見我?”宴雲何問道。

虞欽啞然,半晌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宴雲何故意激他:“還是虞大人擔心我在你府中久留,會牽連了你。畢竟我現在怎麽說也是疑犯,還被陛下所厭棄。”

虞欽眉心緊皺:“案子很快就會了結,而且你沒被陛下厭棄。”

宴雲何點頭道:“看來虞大人只擔心被我連累了,也罷,我走便是。”

說罷宴雲何作勢要走,袖擺就被虞欽抓住了。等宴雲何回過頭來,便瞧見他滿臉難色。

注意到宴雲何的目光,虞欽竟下意識松了手。

這是什麽意思,還真不想留他,由得他誤會的意思?

宴雲何心裏又好氣又好笑,卻也知道不能將人逼得太過,虞欽本就是這樣一個性子,比他想得多,思得遠,這些年來一個人在京城熬了下來。

這樣的人,心房最是難開,思慮得也比常人更多。

宴雲何主動牽住了虞欽的手,那指尖在這寒冬夜裏,都沒有多少溫度,涼涼地納在掌心中,他忽然想起了周大夫同他說,虞欽身體狀況究竟有多糟。

前陣子還病了,他還沒能去看上一眼,如今是好了些嗎?

宴雲何將虞欽拉到自己身前,低聲道:“我沒生氣,逗你呢。”

虞欽觀察他的神色,確定他所言為真:“我不喜歡這種玩笑。”

宴雲何:“是嗎,那你喊我一聲淮陽,只要你喊我,我就不跟你開這種玩笑了。”

虞欽下意識想將手從他掌心中抽出,卻被宴雲何緊緊抓住。

宴雲何的目光過於直白,近乎熱辣地攏在虞欽臉上,他從來也不願多隱藏自己的情緒,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任性。

喜歡什麽人,便會直白地盯著他瞧,日復一日的目光落在人身上,全然不知這會令那個人形成不好的習慣。

虞欽不肯說,宴雲何也不逼他,而是雙手攏著他微涼的右掌:“天這麽冷,就不要省那些炭錢。慈幼院那裏我可以替你看顧,別為了這個節衣縮食,身體本來就差,前陣子不是還病了嗎?”

是從祁府離開的那天病的,難道是因為在門口等久了?

“還是說陳叔送你出去的時候,沒給你撐傘,那天下了雪,是不是將你的衣服都打濕了?”宴雲何問道。

他直白又專注的目光,令虞欽眼睫微顫,甚至不敢與他對視。

虞欽輕聲道:“有撐傘,沒有打濕。”

“那你怎麽病了?”宴雲何追問:“果然是根基不穩,你那功法最好不要多用。”

說著說著,這關心也就越界了,宴雲何局促地住了嘴。

虞欽只是對他稍微和顏悅色了些,他竟就蹬鼻子上臉,幹涉起對方的事,他明知道,為了在這京城活下去,虞欽或許只能選這樣的一條路。

宴雲何故作輕松道:“也罷,練都練了,等有朝一日,京城的事都結束了,我帶你去藥王谷,在那裏好好調養一段時間。藥王谷還有一大片花海,不用再留著這點像生花,我可以天天給你采。”

虞欽聽著怔怔出神,仿佛真能想象到宴雲何所說的那些畫面。

不由淺淺一笑:“聽起來很美。”

宴雲何看著他那淺淡的笑意,就知道對方並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

京城的事情何時才能結束,如果真有結束那天,他們還能像現在這般有說有笑,相約共赴藥王谷嗎?

宴雲何緊緊握住了虞欽的手:“我會帶你去。”他說得篤定,就像一句誓言。

“到那時,你只需跟我走就好。”他望著虞欽道。

虞欽看他許久,終究沒有應那一聲好。

只是在宴雲何至窗口離開前,虞欽說道:“這段時間,萬事小心。”

說罷,他聲音微頓,冬夜寒風吹過鬢發,他目光溫柔地喊了宴雲何一聲:“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