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2頁)

“這有什麽奇怪的,吳王既然已經籌謀多時,自是不可能只依靠火藥。”方知州道。

宴雲何:“我倒覺得這刺客來得蹊蹺,仿佛要坐實吳王謀逆一案。”

方知州搖了搖頭:“根據陳青提供的線索,以及趙祥的賬冊,這背後購買火藥之人,確實是吳王不假。”

方知州繼續道:“藩王之中,當初也就吳王最有可能榮登大寶。現下不但成了藩王,還受宗人府處處管制,無詔不得歸京。吳王的生母張太妃去年薨逝,他甚至無法回來祭拜。”

宴雲何說:“吳王當年前往封地尚未有不臣之心,那時朝廷還沒有開始削藩,他手中有不少兵馬,何必等這麽些年過去才開始動手呢?”

方知州勾起唇角:“那時他或許還不敢真的犯上作亂,但若是後來有人在一旁煽動呢?”

宴雲何厲聲道:“誰?”

方知州嘆了口氣:“吳王前年得的一謀士,傳聞此人極善謀略,為吳王做成了不少事。”

宴雲何看方知州的臉色,就知道結果了:“人沒抓到。”

方知州點頭道:“早就逃了。”

宴雲何:“這謀士從哪來,長什麽樣?”

方知州說:“據說這人容貌盡毀,聲音沙啞,極為神秘,也不知道吳王從哪找來的人。”

宴雲何知道,方知州已經透露太多,再多問下去,這人也不會再告訴他。

他最後起身,突然問方知州:“你說虞欽有沒可能……是效忠於陛下的。”

話音剛落,他緊盯著方知州的神情。

只見方知州眉心一跳,大感荒唐:“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那眼神好似覺得宴雲何已經昏了頭。

察覺方知州是發自真心的感慨,宴雲何收回了目光:“只是一個猜測罷了,前幾日陛下不也沒阻止我救他嗎?”

方知州沉聲道:“他虞欽再不濟,也是虞公之孫,若剛好死在你身邊,這事該如何說清?”

宴雲何聳了聳肩膀:“就當我是鬼迷心竅了吧。”

方知州頭疼地擡手揮了揮,以作驅趕:“行了,你趕緊走吧,不是還有事做嗎?”

宴雲何腳步頓住:“我如今閑在家中,哪有事做?”

方知州重新開始處理公務:“隱娘要送陛下帕子,我看某些人也想送出去點什麽。這冬天還沒過,春天怎麽就到了呢?”

宴雲何被臊得有些臉紅,趕緊步出了方府。

他回了永安侯府,一頭紮進了府庫,從裏面翻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才一身黑衣,踏夜而行。

宴雲何的輕功師父當年教導他的時候,也大概沒想過,有朝一日宴雲何會拿這個功夫,去翻人墻頭。

虞府雖然老舊,但不算破敗。

宴雲何不打算久留,只想放下東西就離開。

卻聽見寢室之中傳來人聲,竟有人來看虞欽。

宴雲何撩開一個瓦片,往下望去。竟是宮中太醫正為虞欽把脈,仔細一看,那太醫是太後的禦用。

不多時太醫便放下虞欽的手腕,留下了方子,而且在老仆的引路下,離開虞府。

宴雲何聽那方子,大多都是名貴藥材,其中不少有宮中禦用之物。

太後真夠下血本的,也真會收攏人心,將人險些打死,後又不惜重金醫治。

相比之下,宴雲何從侯府帶來的東西,還真不夠看。

宴雲何剛想把瓦片放回去,打算離開,就見虞欽竟然從床上起來,艱難地往桌子的方向走,看著像是要去倒杯水喝。

這些奴才,不知道把茶水放到病人身邊嗎?

虞府怎麽仆役這樣少,就不能多聘請幾個嗎?

忽地虞欽身形不穩,他狼狽地撐著桌子,茶杯碎在了地上,眼看著要摔倒。

宴雲何連忙從屋檐上飛身而下,至窗子翻入,還未定神,金刀襲來。

那刀還未近他的身,就被主人強行收回。

虞欽因此受了反噬,臉色又白了幾分,只能勉強撐住了自己的身體,皺眉望著宴雲何。

宴雲何摘了臉上的面罩,悻悻道:“我……就來看看你。”

他伸手將虞欽沒能成功倒出的茶水,斟了滿滿一杯,遞了過去:“你不是要喝水嗎?”

虞欽看了看那茶,又望著宴雲何。

就在宴雲何以為,這人又要說一些冷言冷語,讓他弄清彼此立場,叫他不要再心慈手軟的話。

虞欽卻伸手接過了茶杯,一飲而盡。

碰到他指尖的手很涼,卻不似那夜那般冰冷。

房中好似有淡淡的香氣,宴雲何轉過頭,恰好看到一株不該出現在冬日裏的桃花。

擺在了床邊的瓷瓶裏,灼灼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