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4/7頁)

趙夜闌後知後覺地低頭一看,忙掙脫手腕,故作鎮定地將手背到身後,不慌不忙地與這群人對視。

反倒是這群人不太敢直視他的眼睛了。

“將軍,你可算來了。”鐘越紅率先打破沉默,上前招呼道,“趙大人快進來坐,我們事先不知道你也會來,就先喝起來了。”

“對對,我們不知情。”何翠章馬上道,然後將注意力轉到熟悉的燕明庭身上去,“將軍,你遲到了,可得罰一杯!”

燕明庭走過去,豪邁地自飲一杯。這時一位老婦人端著下酒菜走出來,燕明庭上前問好,然後打開了禮盒。

趙夜闌好奇地看過去,只見裏面放著一把菜刀。

“……”生辰送這個,合理嗎?

“哎喲,謝謝將軍的大禮,我可太喜歡了。”老婦人樂呵呵地接過去,“就屬你的禮最合我心意!”

“……”趙夜闌失語,找了個空位坐下,左手邊恰巧是何翠章。

似乎是猜到他很疑惑,何翠章主動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越紅的母親是個屠戶,以殺豬為生,所以將軍才送她殺豬刀。”

趙夜闌一頓:“屠戶?她父親呢?”

何翠章趕緊示意小點聲,誰知還是被耳力好的鐘越紅聽到了,她拿著幾瓶沒開的酒,往桌上一擱,在另一邊坐下:“跟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跑了,娘為了養活我,沒辦法才接起了档口的活。”

趙夜闌又看了一眼鐘母,身材微胖,手上滿是厚繭子,但臉上樂呵呵的,一直給大家添菜倒酒,忙活個不停。

鐘母推著燕明庭坐下喝酒吃菜,看見旁邊的趙夜闌,喜道:“這位就是趙夜闌趙大人了吧?”

趙夜闌頷首。

“我說你這丫頭,不就是一個小小的生辰宴,怎麽還把將軍和趙大人也帶來了。”鐘母嗔怪似的說了鐘越紅幾句,但臉上的笑容藏不住,這麽多大人物來為她一個個小小的殺豬匠慶生,說出去臉上可爭光了。

“那是越紅人緣好,大家都樂意來,就怕伯母你嫌我們吃得多呢。”燕明庭笑說。

“就是就是!越紅在咱們軍營裏厲害著呢,大家夥都喜歡她,您過壽辰,怎麽也得來吃吃酒不是?”何翠章說。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沒幾句就又喝起了酒。

一桌人都是海量,趙夜闌端坐許久,看著這群大老粗推杯換盞、吵吵鬧鬧的,有些不耐煩地起身,獨自來到院裏,想不通自己怎麽就跟到這裏來了。

月色正濃,從這裏出去要走一段路才能找到轎子,路不好走,還容易碰到仇家,思來想去,只能等燕明庭一起回去才行。

“趙大人,不好意思,家裏沒什麽好吃好喝的,怠慢了。”鐘母突然出現在他身後說道。

他意外地轉過身,淡淡道:“沒有的事。”

“你長得可真俊,打扮得又好,難怪越紅最近總說你比畫裏的人還好看呢。”鐘母憨厚地笑了笑。

趙夜闌面色微哂:“她和我並不相熟。”

鐘母點點頭,嘆了口氣:“這丫頭打小就不招街坊鄰居喜歡,整日裏上躥下跳,稱霸街巷,從不把自己當女兒家,這些年的俸祿不是寄到家裏,就是去買些刀槍棍棒。我本以為她已經將自己當男兒養了,可誰知近日看到她時常在用胰子洗手,又總說將軍府的趙大人穿得跟天上的神仙似的,隨便一件衣裳都漂亮極了……”

趙夜闌安靜地看著她。

鐘母從懷裏摸出一個破舊的荷包,將裏面細碎的銀子倒出來,雙手捧到他面前:“趙大人,我見得世面少,也不知道你的衣裳都是哪裏買的。你能否幫我看看,這些銀子能替越紅買到一件漂亮衣裳嗎?”

趙夜闌垂眸看著那堆碎銀子,經過了不少人之手,又在豬肉攤上滾過幾遭,沾了油汙,和腥臭味。

“是不是不夠?”鐘母有些羞怯,“我再去拿……”

“夠了。”趙夜闌伸手接過她的銀子,掂了掂重量,不動聲色道,“這麽多,都夠買好幾件了。”

鐘母半信半疑,可是見他沒有多余的表情,應當不是在騙人,便放下了心,笑道:“那就好,多謝大人肯幫忙,你真是個大好人。”

“我也不是什麽好人。”趙夜闌將銀子揣進懷裏,忽然聽見一聲淺笑,擡起頭一看,燕明庭不知何時站在門口,雙手環胸略帶笑意地望著自己。

他不悅地收回視線。

“伯母,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燕明庭走過來,跟鐘母告別。

“誒,好,歡迎下次來家裏玩,我給你們做飯吃。”鐘母知道他們大人物要忙的事很多,也沒有挽留,送到了大門口。

趙夜闌回頭,還能遠遠地看見站在門口揮手的身影,他面無表情地轉回頭,不知在想什麽,連燕明庭抓住了他的手腕都沒能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