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第2/4頁)

她這麽堅決無非因為有蕭其臻這條退路,而我還沒有足夠權勢支配他們,假如不能馬上改變她的心意,那就從長計議。

柳竹秋在東華門外焦急等候,遲遲不見回信,忍不住動用皇帝給的特權,直入宮門來到東宮求見。

朱昀曦聞報,怨她膽子太大,急命人帶她去剛才審問雲杉的靜室,見面先低聲訓斥:“你就不怕被見過你女裝模樣的宮人們認出來?”

柳竹秋心無旁騖地求情:“殿下,雲杉白桃都是忠仆,求您饒恕他們。”

朱昀曦原本對她有愧,此刻覺得雙方扯平了,還因受其愚弄在先,存著三分怨怒,冷傲地背起手說:“剛才那賤婢畏罪服毒,若非我叫人搶救,她已一命嗚呼了。”

柳竹秋駭然追問:“她現在在哪兒?”

“……我派人送她和雲杉去你的外宅了,又讓他們請了大夫去醫治,她應該能活下來。”

說完自顧自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柳竹秋憂恐暫去,馬上想到太子定已知曉雲杉白桃的關系,以及當年她借機為二人做月老的秘密,懷著認罰的心轉身再次向他拱手求告:

“不知殿下打算如何處罰他們。”

捏住她的把柄,朱昀曦感到反敗為勝的快感,先報昨天的一箭之仇。

“太監宮女結對食是死罪,雲杉跟我多年,我也一直很看重他,他若老老實實求我,我定會成全他。可你們卻背著我密謀策劃,利用我對你們的信任把我當傻子欺哄。尤其是你,先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還能理直氣壯埋怨我。如今輪到我來問你,這樣公平嗎?”

柳竹秋知道他會借題發揮,以救人為要務,恭順答話:“宦官宮女進宮後便終生不能體會人倫之樂,臣女見雲杉白桃彼此情真,才想趁便幫他們。向您隱瞞實情不假,但並未惡意欺君。”

朱昀曦進一步反攻:“那我對你又何曾有過惡意?你聽了池選侍的事便懼怕我,難道打定主意將來要學她謀害我,所以提前心虛?”

“臣女沒有。”

“既然沒有你還怕什麽?我為了保護你,連命都可以不要,你居然認為我會害你?”

他上前伸出手,柳竹秋敏捷閃躲。

“臣女怕的是您‘順昌逆亡’的心態和您手中的權力。池選侍是對不起您,但畢竟從小陪伴您,您能說跟她從沒有過真情義嗎?她是投靠了皇後,可你覺得她的目的是什麽?她是您的妻妾啊,等您繼位以後就能做皇妃。難道真想幫皇後殺了您然後害自己當寡婦?她再天真也不會相信潁川王登基後會娶她為後吧。臣女想她的目的只是跟其他妃妾爭寵,想得到您更多寵愛,因此被皇後的威逼利誘給迷惑了。而你竟那樣不留情面地除掉她,她可能到死都想不到您是兇手。”

她曾在昌平行宮見過池繡漪,當時那女子看朱昀曦的眼神盡是傾慕依戀,就是個迷戀丈夫的普通少婦,縱有過錯也不該被殘忍誅殺。

經她一說,朱昀曦才開始回想池繡漪的動機,但這只會造成混亂,他立刻拋開雜念,嚴厲表態:“就算真如你所說也是她咎由自取,我是太子,憑什麽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去姑息一個叛徒?”

柳竹秋難忍忿然:“您的身份地位注定了您不會真心信賴任何人,一有風吹草動您就會生疑,把與您意見相左的人視作反叛。等您將來執掌國事,統領百官,臣女若與您政見不合,或者親近您討厭的大臣,您照樣會疑心,而且臣女越跟你親近就會越加深這種懷疑,到時也會被您當成叛徒。”

“你、你這些話就是在預言我會是個不聽忠告,心胸狹隘的昏君!”

朱昀曦氣得發抖,卻又想不出說辭為自身辯解,眼前這個女人是不能靠言語感化的,他必須用行動扭轉她對他的誤解,於是威嚴質問:“既然你覺得我這麽殘暴,那我是不是該馬上處死雲杉和那個宮女?他們知道我太多秘密,留著就是禍根。”

他故意激起柳竹秋的驚懼又火速掐滅。

“你想錯了,我不會殺他們。南京的鎮守太監需要一個副手,我準備讓雲杉去,他可以帶上那個女人從此去過自由的生活。”

這麽做風險很大,雲杉白桃能泄密一次,就可能失誤第二次。但為了贏回柳竹秋的心,他願意冒這個險。

柳竹秋沒看穿他的用意,以為情義戰勝了私欲,短暫錯愕後揖拜謝恩。

朱昀曦趁機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擡起,拿出最大的誠意說道:“我不用你感謝,只想讓你看清楚,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單單開恩不行,還少不得來點脅迫。

“你即使嫁給蕭其臻也沒用,將來只要我一句話,他就會乖乖休你了。”

看到她臉上閃過的怒氣,他沉著微笑:“你若不信,不妨等著看他對你究竟有多少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