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第2/3頁)

她做了母親以後比從前更憤世嫉俗,唯恐女兒將來遇人不淑,動不動跟柳堯章吹枕頭風,說以後要招贅上門,若相不著滿意的女婿,情願終生養著女兒,以後就把家產留給她養老。

柳堯章問家產給了女兒,兒子怎麽辦?

她便不高興,埋怨丈夫成天惦記生兒子,分明瞧不起她們娘倆,又說就算有了兒子,他自己不會去奮鬥?有出息的男兒自會成家立業,絕不會貪占父母的財產。

柳堯章歷來讓著妻子,漸漸養成習慣成了“情怕”,這會兒不敢跟她爭辯,搪塞道:“現在計較玉珠嫁錯人已經晚了,還是想想該怎麽找到她吧。”

他們都認為玉珠年輕俊秀,八成遭人誘拐,運氣好被收做外室小妾,運氣差則淪落風塵,再往壞了想還可能遭遇不測,被歹人毀屍滅跡了。

柳竹秋說:“她是在京城附近走失的,我還有點辦法,待會兒就去找張廠公和張同知,求他們幫忙尋找。”

至於能否尋回表妹,真得看運氣了。

表姑媽到柳府時沒見著柳竹秋,範慧娘謊稱:“阿秋因為先前跟匡舉人的婚事黃了,心下羞愧,不好意思見你,已躲到她三哥家去了。”

柳竹秋念著表姑媽為人慈祥,丟失愛女心情悲痛,她這做侄女的理應出面慰問,當晚回到柳府拜見。

表姑媽見了她便一把抱住痛哭,說看見她就想起女兒玉珠。

“阿秋,表姑媽真後悔啊,當初還說你命苦嫁不出來,如今倒情願我們玉珠跟你一樣,她若是留在家裏哪會遇到這種事?我和你表姑父心裏都清楚,她這次兇多吉少,只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柳竹秋很難過,安慰她許久,因明天是休沐日,索性留在家裏過夜。

她回到閨房,沒見著蔣少芬,下人說蔣媽大前天一早出門就沒見人影了。

柳竹秋猜她化妝成萬裏春出去辦事了,並沒在意,睡到半夜,忽被人推醒,蔣少芬站在床前,衣衫沾著窗外的夜雨,態度罕見的焦急。

“蔣媽,你怎麽了?”

柳竹秋驚忙爬起,蔣少芬已點亮燈盞,春梨也驚醒了,和主人一道緊張地注視她。

蔣少芬坐到床邊壓低嗓門急道:“小姐,我發現黃國紀的蹤跡了,他就是害死我爹的仇人。”

近年來她陸續找到幾名過去失散的白蓮教教友。

這些人隱姓埋名在京畿一帶生活,以漁樵耕讀做掩護,共同追查曾經出賣大夥兒的叛徒。上次在蓬萊館化妝刺客襲擊柳竹秋的就是他們。

三天前一名教友身負重傷,逃到同伴家不久便死了,臨終前說打傷他的正是當年的叛徒。

“他的致命傷就是殺死湯敬之的銀針,所以我們都斷定就是那賊人幹的。他們交手的地點是慈雲寺後羊毛胡同內的一處空宅,那死去的前輩追查了一個多月才探得那裏是賊人的窩點,說他在空宅的院子裏埋藏了大量財寶。我和同伴們去那裏調查,發現寶藏還在,想那廝或許舍不得這些財物,便藏在宅內蹲守。剛才賊人果真現身,雖然他包頭蒙面,我還是一眼認出來,他就是黃國紀。”

殺父仇人竟是數度走脫的兇徒,柳竹秋不在現場也能感受到她當時的震驚憤怒。奇道:“那黃國紀的形貌和當年變化很大嗎?所以你見過他那麽多次,還看過他的畫像都沒認出來。”

蔣少芬抱恨點頭:“他似乎修煉了奇怪的功法,臉型五官變動很大,而且已經過去二十多年,是以難辨。上次我去查看湯敬之和官差的屍體,覺得殺人手法很像當年的仇人,但功力卻弱了很多。如今回想,黃國紀被冉氏咬斷右手食指,失去最靈活強勁的手指,這便是他功力衰退的原因之一。”

柳竹秋看她的反應,想必這次又讓那黃國紀逃走了。

蔣少芬嘆氣:“他在那宅子裏設有極隱蔽的機關,我和同伴都未發現,圍攻捉拿時被他啟動機關,拖延了時間。我最先脫困,追著他跑了十幾裏,你猜他最後逃到什麽地方去了?”

柳竹秋絕計想不到,黃國紀逃匿的地點竟是皇城。

“這廝躲在宮裏,怪不得東廠和錦衣衛找了這麽久都一無所獲,原來是燈下黑。”

黃國紀能在宮裏藏身,更加證實他的主人是章皇後,這麽危險的人物就潛伏在左近,對太子是莫大的威脅。

幸好現在東宮的守衛都是個頂個的高手,其中也有能與蔣少芬抗衡的,那黃國紀是蔣媽的手下敗將,想必不敢貿然行刺。

誰知蔣少芬接下來交代的訊息徹底打破她的樂觀。

“這次黃國紀功力大增,我們四人聯手都制不住他。結合他前幾次和我交手的情行,我們懷疑他修煉了一種極其邪門的功法。這功法練成後威力無比,以一敵百都不成問題。但每隔十年會散功一次,散功後功力至少消退一半,需要三四年才會逐漸恢復。我想你我遇上黃國紀時正值他散功期間,如今他的功力已差不多復原了,說不定再過一陣子會變得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