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第2/4頁)

陳良機抱愧含羞向柳竹秋賠罪,柳竹秋大度地表示寬容,這期間陳尚志一直緊緊抓著她的袖子,讓她不能行禮。

陳良機看在眼裏,確定傻孫真心喜歡溫霄寒,更對他之前的狀態不解,問:“裕兒,你既這樣親近忠勇伯,這兩天為何躲著他?”

陳尚志抽抽搭搭哭個不停,柳竹秋從容地替他掩飾。

“那晚犬子扮鬼嚇唬他時我也在場,看他嚇成那樣,還說了幾句偏袒小犬的話,大概因為這個傷了裕哥的心,他才不願理我。”

說罷,微笑著替陳尚志擦眼淚,柔聲道歉:“裕哥,那天是我不好,不該對仇兒偏心,以後再不那樣了,你大氣點別跟我賭氣了好不好?”

陳尚志知她在保護自己,眼淚吧嗒直墜,羞愧地垂下頭顱。

親疏有別,陳家人都覺得溫霄寒偏袒兒子再正常不過,只怪傻子幼兒心性,不明事理,還連累人家受了一通冤屈。

陳良機大為愧惶,連聲埋怨陳尚志:“你這孩子太磨人了,忠勇伯對你這麽好,你怎麽能因為一點小事就跟人家慪氣?幸虧他寬宏大量,沒怪罪你,真是全靠你父母暗中保佑才能叫你遇到這樣善心的貴人。”

誤會解除,他趕著給柳竹秋帶高帽,力求彌補之前的裂痕。

柳竹秋連說:“不妨事”,溫藹地對陳尚志說:“跟我回家去,好嗎?”

陳尚志的臉被她明媚的笑容照亮,含淚溫順點頭。

柳竹秋道別陳良機,牽著他的手回到伯爵府,領他來到外書房,關上門,坐到椅榻上,拍拍身邊的位置,喚那拘謹站立的少年過來坐。

看他還是很緊張,她采取循序漸進的調查方式,先問:“你剛才怎會突然跑出來?”

陳尚志不敢看她,羞怯道:“我聽說你來了,躲在屋外偷看,聽四叔那樣冤枉你,一下子氣急了。”

看他剛才對待陳老四的態度不像單純生氣。

“你很討厭你四叔?”

“嗯。”

“他經常虐待你嗎?”

“……”

少年眼眶裏迅速蓄滿淚水,濃長的睫毛也掛不住,雨點般窸窣落在衣襟上。

柳竹秋料定他遭受的傷害非同小可,試著追問,並且握住他的手保證:“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陳尚志慢慢擡頭看她,像回到羊圈的小羊羔,充分感受到安全,忍住委屈講述陳老四的惡行。

這畜生以前就頻頻企圖猥褻他,幸得尤嬤嬤嚴密保護,沒能得逞。等他漸漸長大,具備了反抗能力,陳老四便老實了許多。

誰知上個月陳老四竟帶一個當官的來到他和爺爺的新居,叫仆人將他騙到一間屋子裏,意圖奸、淫。

“他們說那個官心悅太子殿下,我長得像殿下,可做替代品。四叔跟對方討價還價,最後拿我換了一千兩銀子,就讓下人們按住我,要脫我的褲子。我拼命掙紮才撞破窗戶逃出來,此後嚇得不敢呆在家裏,爺爺不在時就跑到街上流浪,直到被你撿回來。”

這就能解釋小傻子見到朱昀曦後因何會那樣惶恐了,原來是觸發了這段齷齪的記憶。

得知陳老四竟喪心殘害親侄子,柳竹秋不覺握緊拳頭。

她歷來知道京城裏有一夥貪色的官員垂涎太子美貌,背地裏沒少意淫,那起隱晦影射的淫詩艷詞她看過不下一百首,因自身是現行犯,飽漢體量餓漢饑,不打算向朱昀曦揭發。

未曾想中間有些精蟲上腦的惡棍不滿足於望梅止渴,居然找無辜少年發泄獸、欲,著實該死。

她問得那官兒姓王,又讓陳尚志描述其年紀和身形相貌,心裏已大致有譜。

“這定是吏部郎中王勇韜,你等著,趕明兒我一定替你教訓這狗東西!”

她擺出靠山的架勢,接著幫陳尚志敞開心扉。

“那天你為何裝瘋躲我?”

陳尚志更顯羞愧,艱難開口:“我怕你告訴別人我在裝傻。”

“那剛才又為何出面保護我?”

“……你受了那麽大的冤屈也沒出賣我,我就知道你是一心護著我的。”

柳竹秋笑了笑,更溫柔誠懇地探問:“那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裝傻子?”

陳尚志悲色更濃,細若蚊吟道:“我怕我說了你不相信。”

這語態裏隱藏著極深的冤苦,柳竹秋摸著他的頭以示鼓勵。

“你都這麽信任我,我怎會不相信你?說出來我替你做主。”

陳尚志感動地低泣一陣,忍淚道:“我的父母都是被幾位叔叔害死的。”

柳竹秋之前已斷定此事與他的雙親有關,但真相遠比想象殘忍。

陳良機的長子是家裏唯一成器的兒子,最受父親寵愛。他的幾個弟弟嫉中生恨,眼見大哥在科舉路上走得一帆風順,已被陳良機定為家族繼承人,而他們卻不學無術,一事無成,恨意便逐漸演變成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