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第2/4頁)

飯後陳家人送行李過來,柳竹秋安排陳尚志住在前院的西廂房,想到他有時可能會調皮胡鬧,年輕丫鬟不好應付,家裏又沒有粗壯的仆婦,便派一個六十多歲的忠厚老蒼頭施二負責照顧他。

陳良機守著奴仆為傻孫收拾好房間,千叮嚀萬囑咐地教導一番,依依別去了。

入夜柳竹秋去看望陳尚志,見他已安穩睡下方放心回房。

春梨伺候她洗漱,閑聊時問:“那裕小少爺長得怪好看的,可惜是個傻子,他真的很像太子嗎?”

柳竹秋說:“太子比他還好看,主要是氣質勝出吧,不過沒他溫順乖巧。”

“哈哈哈,那當然,傻子怎麽能跟太子比。但你為什麽讓施二去照看他?那老頭兒耳朵背,手腳遲鈍,人也有些老糊塗了,能當好差事嗎?”

“這你就不懂了,裕哥生得那樣俊,又是個傻子,多得是沒廉恥的壞蛋想打歪主意,派年輕的伺候不妥,只施二這種老得不能人道的才保險。”

本朝禁止官員嫖妓,大老爺們色心難戒便改嫖小官。又因世人信奉男尊女卑,丈夫嫖妓偷人會被老婆責罵,跟男人苟且,妻妾則不便約束。

由此使得南風大行其道,漸漸發展到斷袖遍地,龍陽泛濫。

如今京城的男妓比妓、女還多,良人家的美貌少年日常也頻受騷擾。像陳尚志這種類型的簡直是草原上落單的羔羊,不知會被多少惡狼盯上。

她一開始便懷疑傻兒是因反抗壞人猥褻才被打得渾身是傷,又害怕呆在家裏的,是以決定為其提供庇護。

春梨見她對陳尚志設想之深遠超尋常憐憫,大膽調侃:“小姐是愛著天上的月亮,才連那水裏的月亮一並憐惜吧?看來你對太子真不是一般的喜歡。”

柳竹秋笑著輕輕掐她一下,隨後嘆氣:“你這樣說也沒錯,殿下就像那珍珠寶石,好看又值錢,誰見了不喜歡呢?說穿了,你家小姐也不過是個俗人罷了。”

春梨好奇心早熟透了:“從你見到太子那天起就不停誇他美,我真想親眼瞧一瞧。”

柳竹秋也思忖找時機教她開開眼,機會竟很快來了。

這還得調頭說說她那想法總與之背道而馳的老父。

當日柳邦彥揚言要找人去蕭家提親,沒想到竟是認真的。

他以為朱昀曦真不介意柳竹秋找婆家,不同其他人商量,擅自重金收買了一位有頭臉的官媒婆去遊說蕭老夫人。

蕭老夫人看柳家老小都像地溝裏的耗子,如今耗子竟妄圖往自家門內鉆,她深感恥辱,盛怒下趕走媒婆,並當著她的面潑水洗地。等蕭其臻回家又將他喚來一通臭罵,怨他久不娶妻才使得汙貓皂狗有機可趁。

蕭其臻聽說柳家托人來說媒,心頭未愈的傷疤被血淋淋撕開,挨過母親訓斥忙跑去柳堯章家,請求向柳邦彥當面賠罪。

柳堯章尚不知父親擅自為妹妹提親,唬得魂耗魄喪,回家抱怨柳邦彥。

“老爺要為季瑤提親也該知會兒子一聲,如今鬧出亂子,該怎生收場?”

柳邦彥正氣惱不過,搶話怒令:“你別忙著埋怨我,先回去跟那蕭其臻絕交!我柳家是正經的書香門第,我柳邦彥大小是個三品侍郎,還有三個進士出生的兒子,滿門衣冠,哪點比他蕭家差了?虧她母親還是個二品夫人,行事竟如市井潑婦。三十多歲的鰥夫兒子還當成香餑餑。我們阿秋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還有爵位,算起來他們家還高攀了呢!”

他和女兒一起受辱,方體會到歧視之兇殘,若能放下老臉,真想跑去蕭家指著那眼高於頂的老太婆臭罵。

柳堯章好容易勸住他,愁苦道:“老爺還在這兒發火呢,您此番已闖下大禍了。”

柳邦彥不忿:“你爹我骨頭再軟也不是任人欺淩的主,量姓蕭的還奈何不了我!”

柳堯章跺腳:“載馳兄自是無妨的,可您就不怕惹惱太子殿下?”

柳邦彥聽這話蹊蹺,催他詳解。柳堯章不能再有保留,老實地兜了底。

“您知道季瑤已是殿下的人了嗎?”

“多少能猜到,可我之前問過阿秋,她說殿下不反對她嫁人啊。”

“她真這麽說?”

“當然,要不我怎會為她張羅婚事?”

“這就怪了。”

“你別繞彎子,快說,這事究竟有何不妥!”

柳堯章猶猶豫豫道出朱昀曦對柳竹秋的寵信,當日點名讓他隨駕出征,在五梁殿舍命掩護他,都是出於對妹妹的鐘愛。

“殿下如此珍視季瑤,怎舍得她嫁人?您公開給她找婆家,不是在打殿下的臉嗎?”

柳邦彥怛然失色,仍有些迷糊:“可是你妹妹親口說殿下許她嫁人啊!”

柳堯章問明當時情形,怨嘆:“季瑤肯定在跟您賭氣,又以為您只是嘴上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