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第2/3頁)

莊傑答:“步行至多一刻鐘。”

柳竹秋要來筆墨,在一塊布片上寫下給滕鳳珍的書信,綁在箭頭上射向城外,與副手約定一刻鐘後開城門接應官軍。

而後在現場招募到三十個身強力壯勇敢敏捷的兵士,讓人將她背剪捆綁,偽裝成俘虜模樣,坐上囚車由他們押往縣衙。

途經城內,但見街道空無一人,四處散落遺棄毀損的家居物品,甚至來不及收埋的死者。冰雪覆屍,汙血凝凍,淒慘景象猶如末世。

店鋪基本關門閉戶,打開的都被洗劫一空,偶爾能聽到房舍裏傳來男女婦幼的哭泣聲,居民們想必正為即將來臨的兵災恐慌。

縣衙門外眾多賊兵嚴密把守,攔住他們盤查。

莊傑上前道:“於將軍擒獲一名從京裏來的狗官,命我們交給茅頭領。”

衛兵進去通報,過了一會兒一個衣著體面的中年男人快步趕來,柳竹秋聽賊兵們稱他塗軍師,料想是反賊頭目之一的塗志高了。

塗志高走到囚車前仔細審視她,質問:“爾是何人?姓甚名誰?”

柳竹秋倨傲不理,莊傑代答:“他叫溫霄寒,是個正三品的大官,聽說還是太子的親信。”

塗志高原是走南闖北的馬販,見多識廣,當下驚詫:“你就是溫霄寒?”

柳竹秋蔑嗤:“你認識本官?”

塗志高問她怎會來到陽原縣,她拒不搭理,仍是莊傑代答。

“他說他奉旨出使韃靼,回程中遭遇流寇,轉道蔚縣來投奔縣令何玿微,滕鳳珍也是他的好友,請他助其攻打我們。”

莊傑還交出柳竹秋的禦賜令牌,塗志高看後眼珠直打轉,命他們留下俘虜離去。

莊傑拒絕:“於將軍叮囑讓我們親手將此人交給茅頭領。”

塗志高冷笑:“姓於的還是這麽小心眼,打量誰會搶他的功勞呢。”

他懶得爭辯,領著莊傑等人將柳竹秋押入縣衙。

縣衙內賊兵眾多,柳竹秋細心觀察,大門到儀門的甬道兩側就聚集了三四百人。

他們過儀門來到大堂,往日肅穆的場所烏煙瘴氣,一個土財打扮的漢子正和手下賭錢,聽到通報罷手站起來,故作威嚴地瞪視柳竹秋。

這定是那反賊頭子茅四海。

塗志高向茅四海轉述莊傑的奏告,茅四海問莊傑:“於超怎麽不來?”

莊傑回道:“官軍就在城外,於將軍帶兵守城走不開,說這個俘虜很要緊,叫我們必須當面交給您。”

三品大官還是太子親信,無疑是談判的好砝碼。

茅四海問塗志高如何處置。

塗志高盯著柳竹秋陰險微笑,兩只似被蜜蜂蟄過的腫泡眼裏兇光暴射,悍然道:“頭領應該立刻殺了他,將屍首吊到城門樓上向狗官們示威。”

人們大吃一驚,茅四海忙問緣故。

塗志高說:“我在京城見過溫霄寒,此人是冒充的。”

室內的視線一齊射向柳竹秋,柳竹秋瞬間洞悉塗志高的真實用心,不與他糾纏,直視茅四海說:“本官是如假包換的溫霄寒,茅頭領若不信,可近前來讓本官為你分說。”

塗志高反對:“你要辯解何不當眾說?”,又向茅四海示警:“頭領,這人詭計多端,你斷不可輕信他的話。”

柳竹秋譏諷:“你與本官素不相識,為何一見面就認定我詭計多端?莫非知道本官是誰?”

塗志高怕中圈套,不再接話,專心阻止茅四海。

茅四海卻想弄清柳竹秋的身份,托大道:“他身上還捆著繩子,能把我怎麽樣?”

大搖大擺走到對面,傲慢發話:“說吧,你要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

他仿佛進入猛獸獵食範圍的蠢鵝,渾身都是破綻。

柳竹秋儳然一笑,被捆縛的雙手突然恢復自由,右手還多了一把雪亮的尖刀,左手刷然揪住茅四海,將刀口抵在他的喉嚨上。

她教士兵們打了隱蔽的活結,又在袖子裏藏了武器,隨時能發起攻擊。

莊傑和同伴們順勢而動,閃身卡位圍定二人,手持刀槍成一道屏障。

饒是余人反應再快也失了先機,眼看頭領遭劫持,準備用強搶人,莊傑大吼:“滕縣令有令,護衛溫大人者,免罪記功!”

柳竹秋肅然宣告:“本次討逆只針對首惡,其余人現在投降一律寬貸。”

茅四海恐懼惱怒:“於超這混蛋叛變了嗎?”

柳竹秋冷笑:“他早已被歸順的將士們斬殺了,此刻南門大開官軍已經進城了。勸爾等速速投降,否則追悔莫及。”

塗志高揮刀狂叫:“別跟這狗官廢話,快殺了他!”

他率先進攻,奈何沒有真功夫,面對強壯武勇的對手們只好亂舞長劍虛張聲勢,暴躁催促手下人上前。

可是那些人聽說城門失守,都慌了神,不敢再做出頭鳥。

柳竹秋看出茅四海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只這“塗軍士”還有點心機,怡然嘲弄:“塗志高,你急著殺死本官無非是想斷送城內人的性命。我一死,他們就會變成殺害朝廷命官的兇手,失去免罪機會,只能為你們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