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第3/4頁)

條件誘人,安西婭立時心動,可瞧著那因神情溫和而更顯俊秀儒雅的男人,仍不忘坐地起價。

“蕭大人說貴國願意和我們通貢,那我能不能要求天、朝皇帝每年送我幾個像你這樣膚白貌美的青年男子呢?”

那直勾勾的眼神好似獵食的母狼,蕭其臻恍惚聽到她咽口水的聲音,羞恥難當地扭過頭,馬上被她握住下頦轉回去。

“貴國地大人多,不會連幾個人都吝嗇吧?”

他沒奈何,先將臉皮揣兜裏,硬擠出一絲微笑:“既然夫人要求,這點小禮我方自當敬奉。”

語罷就見安西婭雙眼又亮了好幾倍,得寸進尺地勾住他的脖子。

“我們蒙古人有個習慣,如果買家想買一群羊,就會讓賣家先送一只過去驗看。蕭大人既想促成這筆買賣,那願不願意做這只驗貨的樣呢?”

該來的躲不掉,蕭其臻心想柳竹秋和使團成員們都在用命求進,他豈能臨陣退縮?痛下決斷,忍辱迎合道:“若夫人不嫌汙陋,一切悉隨尊意。”

安西婭大喜,命侍女為他沐浴刮面,將帳篷內的床榻布置一新,濃熏繡被,肌勻香脂,邀這如意郎君共赴巫山。

可憐蕭其臻期期艾艾,委委屈屈,被這蠻婆半勾半引,半逼半強地順進被窩,三十年之童身一朝失矣。

兩天後安臘塔汗的駐地傳出可汗遇刺的消息,據說中國特使溫霄寒不滿和談協議,趁面見可汗時拔刀行刺,已被當場斬殺,事後使團其他成員盡遭關押,等待行刑。

安臘塔汗傷重,想盡快趕回察哈爾西部的大本營。

數萬人馬連夜西遷,很多牲畜物資都來不及帶走,由此可見安臘塔汗傷勢沉重,大概已奄奄待斃。

撤退當夜阿努金率隊追殺而至。

前日他與天、朝特使派遣的隨從達成協議,由溫霄寒伺機刺殺安臘塔汗,為他的突襲制造機會。

阿努金本來沒抱太大期望,接到敵軍拔營西撤的消息頓時欣喜若狂,連忙集合軍隊追擊,唯恐錯過這千載難逢的良機。

他以為兄長垂危,部眾已軍心渙散,此番追殲定能殺他個落花流水。

交戰之初形勢大好,先頭部隊勢如破竹地殺入對手陣營,奔襲十余裏如入無人之境。

他見勝利在望,命令大軍壓境,不料隊伍剛挺進三四裏,安臘塔汗的騎兵隊突然從四面八方殺過來對他們進行瘋狂圍剿。

原來剛才安臘塔部的人故意敗退,在隊伍中亮出一個缺口,誘敵深入,同時借黑夜掩護形成一個口袋狀的陣形。

阿努金不知情,稀裏糊塗落入陷阱,只覺箭矢蝗群般飛來,前後左右皆是敵人。

雙方昏天黑地廝殺,阿努金一方吃了地勢的虧,又被敵人閃電般的反撲擊垮士氣,隊伍潰散,各股人左突右撞狂奔逃命。

安臘塔汗的人馬開始地毯式剿殺,後方被關押的中國使團成員也全部獲釋。

成員們對溫霄寒的計劃一無所知,真以為他頭腦發熱刺殺安臘塔汗,連累大夥兒一塊兒等死,在押解途中爭相哭泣抱怨。

等到韃靼人來替他們松綁,獻上壓驚的熏肉奶茶,雲杉才當眾宣布:“溫大人與安臘塔汗秘議討伐阿努金,所謂行刺都是做戲,怕走漏消息,不得不瞞著諸位。如今大功告成,大家只管喝酒慶祝吧。”

人們如夢初醒,將才含恨咒罵的人轉為歌功頌德,紛紛問:“溫大人現在何處?”

這個雲杉也不知道,料想柳竹秋的處境該是安全,殊不知她跟隨金海桐的部隊行動,路遇一支逃跑的敵軍,兩邊水火不容地展開混戰。

柳竹秋身邊幾個負責保護她的蒙古侍衛轉眼都死於亂箭,她用盾牌護住頭身,策馬往人少的地方逃奔。

周圍胡馬嘶叫,胡語呐喊,戰旗翻飛,腥風割面,如同人間修羅道,死者遍野,活人連喘息都顧不上,只知埋頭逃命。

她伏於馬背拿盾牌護住後背,前方還留有空隙,只聽嗖地一聲,右肩鈍痛,一支流矢已深深地插入肩窩。

這箭是重弓射出的,沖力強勁,猶如重錘掃蕩,直接將她敲下馬背。

她落地摔個昏花,腦子還清醒,不能呆在原地等死,忙忍痛折斷箭身,捂住傷口追趕坐騎。

那畜生受驚,只顧奮蹄狂奔,那裏還管主人的死活。

她跑出幾步被屍體絆倒,染了一身汙血肉醬,發現死者早被馬蹄踐踏得不成人形,不趕緊離開此地,這就是她的榜樣。

“溫霄寒!”

一聲清嘯宛若長劍刺破混沌難辨的噪音,一人一騎飛馳而來,濃黑的夜色也遮不住馬身雪白的毛色和馬背上騎手閃閃發光的銀甲。

柳竹秋認出金海桐時,對方已側身向她伸長右手。她趕忙奮起抓住,身體隨著一股強悍的力道騰空而起,轉眼落在金海桐身後的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