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第2/4頁)

她是草原上的一方尊者,蕭其臻來與韃靼人議和,氣到極點也不能正面起沖突,不知第幾次拱手求告:“在下身攜之重任關乎本國社稷黎民,萬望夫人開恩放行。”

安西婭假裝不悅:“我兒子也是韃靼首領之一,手下也有數十萬臣民,你只顧著討好安臘塔汗,不將我放在眼裏,厚此薄彼,就不怕挑起釁端?”

蕭其臻慌忙賠罪:“在下豈敢,正因夫人身份尊貴在下才不能冒犯,若毀了夫人的名節,在下萬死難贖。”

那一本正經地苦惱逗得侍女們掩口嬌笑,安西婭也格格笑道:“我們蒙古沒你們中原那麽多迂腐習俗,只要女子沒有丈夫,即可隨意與人歡好,便有了丈夫,不愛了也可隨時分手。我見你容貌俊秀風度翩翩才請你回來,想愜愜意意做幾日快活夫妻,你若聰明就趁早從了我,否則休想走出這裏。”

蕭其臻面皮著火,七竅冒煙,凜然堅拒:“在下雖不才,也斷不敢行此淫、亂之事。”

安西婭嚇唬:“你不答應我就把你關在這裏,不給你吃喝,讓你活活餓死。”

蕭其臻毫不畏懼:“餓死是小,失節是大。夫人不聽勸告,蕭某領死便是。”

他昂首佇立,做出引頸就戮的姿態。

安西婭怎舍得殺他?看他清高自守,越想征服,總歸有的是時間,也不急於用強,將他軟禁在帳篷裏,每日供應美酒美食,命侍女周道伺候,靜待其回心轉意。

蕭其臻嘗試逃跑多次都被抓了回去,領頭的侍女嚇唬他再敢出逃就將他捆起來。

他眼看帳篷外日升月降七個循環,焦心柳竹秋和使團的現狀,覺也不曾睡安穩。

第八天上午,安西婭又來看望,手裏捏著一封書信,說是中國使節團的人寄給他的。

“他們已經到達安臘塔汗的駐地,這信是昨晚送出的。偷看別人的信件很不禮貌,但我很想知道裏面寫的是什麽,所以來請你念給我聽。”

她大方地將信件遞給蕭其臻,好像有十足的把握能令其從命。

蕭其臻見信封封口處的火漆完好無損,確信沒被偷拆,急忙撕開閱覽。

信上是柳竹秋的字跡,敘述了她與安臘塔汗談判的結果以及目前的處境。

“吾已與金夫人盟定共討阿努金。阿麾下五萬鐵騎,孰不易圖。安臘塔汗欲尋小阿莫特汗,借兵夾擊之。願大人善說安夫人予援,成敗在此一舉,望君竭力。”

後附小詩一首。

“持節牧羊全節烈①,虜騎依舊渡遼河。四郎一為番邦婿,兩國軍前化幹戈。②”

這是勸蕭其臻放下個人名譽及感受以國事為重,必要時應委身虜婦,換取她的支持。

蕭其臻讀第一遍時如遭雷擊,感覺異常難受,不願誤解柳竹秋,匆匆讀了第二遍,冷靜思考便能理解她的想法了。

忠君愛國之士本該將個人榮辱置之度外,範蠡克吳獻西施,元帝和番舍昭君。既然能犧牲女子的貞操去守衛國家利益,男子遇上類似情形也同樣責無旁貸。

與阿努金的作戰將左右漢蒙兩國的和談結果,他這個正使為此付出任何代價都是應該的。

安西婭見他讀著信,臉越來越紅,不像生氣也不像憂懼,竟和新婚之夜的青澀少年相似,抑制不住好奇興奮,湊近嬌聲問:“大人的同伴說了什麽?讓你這般為難?”

蕭其臻折起信箋,低頭支吾:“在下有要事稟告夫人。”

“何事?”

“安臘塔汗準備與阿努金開戰,想向您的兒子小阿莫特汗借兵。”

安西婭詫異,隨即冷笑:“那是他們兩兄弟間的矛盾,不能讓我們的戰士為此流血犧牲。”

這女人生來就被家族當做頭領培養,導欲宣淫並不妨礙她審時度勢,認為隔岸觀火最有利。

情勢不允許蕭其臻再猶豫,放下、體面勸說:“吾皇決定冊封安臘塔汗為韃靼王,有我朝支持,他必將成為草原上的霸主。夫人和小阿莫特汗今後也須奉他為王,見了他就得行臣禮。”

安西婭果然很介意,當即抗議:“你們擅自做主,憑什麽讓我們承認?”

“安臘塔汗代表韃靼部與我朝和談,一經締約,往後韃靼人在兩國的政治交流貿易往來中的權益都由他倡導,縱使夫人不接受也拗不過形勢呀。”

“你們想讓我們向安臘塔稱臣?那可辦不到,倘若強行逼迫我們也會反抗。”

“我們不希望與韃靼部為敵,也不想讓韃靼百姓遭受戰亂之苦,假如夫人同意援助安臘塔汗,在下便奏請吾皇也對您和小阿莫特汗進行冊封,讓貴部享受與安臘塔汗平等的權益。”

讓韃靼人按他們的勢力區域化疆而治,相互牽制,更有助於維護邊境穩定。

朝廷之前就這麽打算,讓使團尋機接觸韃靼其余部落的首領,蕭其臻決定舍己衛國後首先將安西婭母子列為攻略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