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第2/4頁)

“昨晚臣女能及時趕去救駕,全賴顧淳如報信,他是新科榜眼,學識才幹都很出色,希望殿下能重用他。”

顧淳如去年曾參與京杭大運河修繕工程,表現不俗,事後朱昀曦向慶德帝表彰協理該工程的官員,其中就有他。

慶德帝論功行賞將顧淳如由從七品的中書舍人提拔為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結合他入仕的年限看,已算官運亨通。

朱昀曦對顧淳如印象不錯,但柳竹秋一介入他就忍不住犯疑,先滿口答應為顧淳如請功,緊接著以玩笑口吻審問:“當初你是不是對那顧淳如動過心?還想讓我替你們指婚?”

柳竹秋冷不防被殺了記回馬槍,忙裝委屈:“殿下誤會了,臣女跟他只是君子之交。”

朱昀曦笑意不改繼續試探:“‘紅葉著霜秋意晚,皺綢平鋪覆寒塘。清光瀲灩照花影 ,容華浮波傳暗香。’你是有多好色,瞧見美貌男子就忘乎所以。”

柳竹秋驚訝地聽太子念出她贊美顧淳如的詩句,發覺他對她的關注無處不在,暗中失慌抱怨,一面狡辯:“作詩是臣女的愛好,愛美亦是人之天性,不獨男子,臣女還為好些姿容靚麗的女子做過詩,硬要說我好色,我也是色心佛性,一視同仁。”

朱昀曦忍笑掐她的腰,軟語抱怨:“你畢竟是女子,成天和那些青年書生混在一起說笑,也不想想我是什麽感受。”

看似撒嬌,實為警告。

柳竹秋心知認真辯解會越抹越黑,趕緊倒打一耙,用比他更膩歪的態度嬌嗔:“殿下只會說我,您每天和宮裏的娘娘們親熱時怎不想想我也會吃醋。”

聲東擊西果然奏效,朱昀曦欣喜地壓住她,二人的鼻尖挨到一處。

“你沒騙我?現在真會為我吃醋了?”

柳竹秋不欺君才要糟糕,強裝委屈:“都怪殿下太好,迷人眼目,亂人心性,害臣女連這唯一的女德都失去了。”

朱昀曦臉上笑花綻放,洋溢出幸福香味,激動地吻住她。

這份真摯喜悅令柳竹秋愧疚,如果他能成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也僅僅因為他可以帶她去到接近理想的高度。除開這一原因,他並非不可或缺。

良心受困,她本能地自我辯護,覺得她雖然做不到癡心,專情還是沒問題的。

假設春梨讓她造反稱帝的玩笑成為事實,她坐擁三宮六院也會獨寵朱昀曦。

他又美又媚,又香又嫩,撒嬌黏人都恰到好處,單純好哄,床上功夫一流,就是天生的寵妃人選,封號嘛?當然是“麗妃”啦。

不止她想入非非,朱昀曦也在暢想著類似憧憬。

等他繼位馬上力排眾議冊封柳竹秋,給她金冊金寶,封她的父兄做公侯,讓她隨他入住乾清宮,起居飲食都在一處,至於位份,皇貴妃才配得上她。

七月三十日,天氣如柳竹秋所願,晴好宜人。

今天正式伴駕,她穿著熨燙平整的官服,頭戴烏紗,早早在廣化寺門前等候。

辰時三刻皇帝和太子的儀仗隊依次到達。

朱昀曦提前一裏下轎,騎馬趕到慶德帝的車輦前,接他下車後一同入寺。

柳竹秋和寺僧們跪地迎接,慶德帝一見她便喜上眉梢,等她站起來後上下打量著誇贊:“這官服穿在晴雲身上著實好看,但這顏色和補子都該換一換了。”

柳竹秋驚喜,即聽皇帝發話:“你前日立了大功,朕已命司禮監擬旨,升你做正三品的正議大夫,準在東宮行走。”

散官不像正官須由吏部選拔,內閣決意才能授命,多是皇帝用來表示恩賞的,封賜隨意。

溫霄寒多次保全朱昀曦性命,慶德帝一方面出於賞識,一方面迷信地認為此人是太子的福星,幹脆封他個高品階的散官,讓他享受優待。

並且曉諭:“朕封你做散官是想讓你早日熟悉官場的規矩禮儀,為你今後做正官打基礎。從今往後你更該努力發奮才是。”

柳竹秋喜之不盡,跪下認認真真磕頭謝恩。

慶德帝仍讓朱昀曦為她置辦官服。朱昀曦幾多歡喜幾多愁。

柳竹秋領了這道聖旨就能自由出入東宮,二人見面方便不少。但正三品的官階實在過高,以後封妃的阻力就更大了。

一行人入寺參拜,禮佛完畢去寺中的荷塘賞花。

京城的荷花正值盛放期,廣化寺的荷花是其中最有名的。

但見滿塘荷葉一碧連天,數不清的芙蕖恰似一群白衣粉裙的美人,帶酣紅,擁醉妝,胭脂雪瘦熏沉水,翡翠盤高走夜光①。

慶德帝觀之怡然,有才子伴駕,少不了命其作詩娛興。

柳竹秋想起前日朱昀曦說起她作詩誇獎顧淳如時那酸溜溜的模樣,再看他這會兒佇立塘邊,亭亭蕭蕭,秾麗賽過芙蕖的美態,本著調戲哄慰的目的吟出一首應制詩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