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第3/4頁)

朱昀曦判斷危機已解除,松快地露出一縷笑意,卻聽黑衣人道聲:“告辭”,黑影一閃,人已縱身跳下懸崖。

他們大驚下望,那人正身輕如燕地順著峭壁朝下縱越,身法之靈巧輕捷教人嘆為觀止,應是位獨步天下的江湖飛俠。

單仲遊這行家也直嘆望塵莫及,訝然道:“想不到溫孝廉竟認識這樣的奇人。”

妙雲合什贊嘆:“溫孝廉俠肝義膽,易得高士青睞,想必與這位大俠是忘年之友。”

朱昀曦詫異:“你也認識溫霄寒?”

妙雲深懷感激道:“溫孝廉曾救過小僧性命,小僧向以恩公相稱。”

說罷含淚向朱昀曦叩拜:“今日小僧得以活命,除受溫孝廉惠澤,更幸賴太子殿下慈悲不棄。殿下天德純粹,兼具佛祖舍己救人之心,來日定為盛世明君,使天下安樂。”

雲杉和單仲遊也對太子的仁愛天性有了新的認識,覺得能追隨這樣的主公誠可謂幸甚至哉,跟隨妙雲虔心跪拜。

朱昀曦的心思早已掠過眼前的安定,在更危險的驚濤中滑行。

這場有預謀的刺殺行動十有八九又是皇後所為,她無所不用其極地迫害他,說明對他的厭惡已到達頂點,皇宮裏還有他的容身之處嗎?

在衛隊圍剿下,冒充和尚的刺客大多喪命,數人見大勢已去自刎而死,活捉的兩個也隨即服毒了。

慶德帝懷疑寺僧與刺客通同一氣,命人封鎖寺門,將寺內人等盡數圍困,斷水斷糧,聲言查出幕後主使前不許一人出寺。

連續針對太子的刺殺行動已陸續驚醒有識之士,將過去聚焦於罪藩余孽的視線轉移到潁川王朱昀曤身上。

一些大臣聯名上書,要求潁川王立刻離京去封地居住,還有人借口朱昀曤身邊的輔官多有奸邪不軌之徒,希望皇帝予以清退更換。

並非沒人懷疑章皇後,大家都怕觸犯皇家顏面,暫時不敢開口。

章皇後已明顯感覺到壓力,這兩日她去慈寧宮請安,許太後都稱病不見,慶德帝亦是,說政務繁忙,抽不出身來中宮,連她派去請安的人也被拒之門外。

她坐臥站立都逃不開針氈,一個勁兒埋怨那沒腦子的弟弟章昊霖,總誇海口說萬無一失,結果次次人仰馬翻,如今還害她和朱昀曤受累。

這都要怪她的老娘,從小縱著慣著這沒出息的小子,慈母多敗兒,他們當為範例。

就在她考慮是否親自去向丈夫澄清時,慶德帝在黃昏時分主動登門。

他看上去神色自若,毫無責怪問罪的意思,見了她依然笑容溫存,還體貼問候她這兩日的起居。

章皇後不能掉以輕心,她和這男人相處三十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習性。

他習慣將一切情緒收藏在溫和的幕布後,對親近的人來說是極有擔當的保護,但對敵人而言則是高深莫測的偽裝,等察覺異動,已遭他一劍封喉。

此刻他心裏正如何看待她呢?

章皇後忐忑地應酬著,她深得丈夫寵愛,甚至能拿他這九五之尊當私有物,予取予求,從沒料到有一天會在與他交流時小心地使用技巧。

慶德帝也對皇後知之甚深,早看出她掩飾不住的慌亂,慢慢地飲過一盞茶後,同她聊起往事。

“記得當年先帝的寵妃欲害朕,攛掇先帝關朕禁閉。朕被囚禁在東宮一連半個月飲食斷絕。全靠梓潼有先見之明,提前在床下藏了水和幹糧,才保朕渡過一劫。”

“這些事叫人想起就傷心,陛下何苦提它?”

“朕已放下仇怨,所銘記的都是賢妻的恩惠啊。當日我被父皇誤會,幾度險遭廢黜,唯有你與朕相依為命,朕始終記得你那些鼓勵寬慰的話語,是以多年來一直竭力報答,盡量只做讓你高興的事。即便大臣們的奏章推積如山,朕也堅決不設其他妃嬪,不曾虧待你娘家人,你應該知道為了維護你,顧忌你,朕承受了多少責難。”

繁衍子嗣也是皇帝的職責,兒子多江山才穩固,為此後宮必須多幾位能生育皇嗣的妃子。

早年勸諫慶德帝選妃的奏折滿天飛,他都以“這是朕的家務事”搪塞,開創了歷史上帝王家一夫一妻的特例。

章家本是寒門,章皇後出嫁時父親不過小小的修職佐郎。

後來慶德帝登基,立刻擢升章國丈為正一品的光祿大夫,雖是散官,卻被特賜兩千石俸祿,後更加封永安侯,死後追贈安國公,並許其子章昊霖繼承永安侯爵位。

這些無與倫比的恩賞都代表慶德帝對妻子的深情厚愛,章皇後也深深感激並深以為傲。但現在聽丈夫提及這些,她心中只翻湧煩躁,明白他把過去的恩情當做了今日談判的籌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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