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第2/4頁)

“殿下生得是很美,可這不是你犯上的理由啊。”

“怎麽不是?‘冶容晦淫’莫過於此。”

雲杉氣得發笑:“‘冶容晦淫’不是用來警醒你們女人的嗎?”

柳竹秋將方才積攢的白眼奉送給他:“這句話出自《周易》,上一句是‘慢藏誨盜”,意思是不好好收藏財貨就容易引來強盜。收藏財貨是男女都有的行為,那與之對仗的‘冶容晦淫’自然也可以用來告誡男子。’

“你們讀書人講究‘非禮勿視’,你經不起誘惑大可以不看或者少看啊。”

“我總不能閉起眼睛見駕吧,似這般傲慢無禮,必被殿下治罪。”

雲杉辯不過她,諷刺:“我看你不應姓柳,正該姓蘇。”

“為何?”

“妲己就姓蘇。”

柳竹秋呵呵一聲,冷笑逼近。

“雲公公,你說我是蘇妲己,就是在暗指殿下是紂王了?”

“你、你少胡說!”

小太監被她欺負得眼圈發紅,見她快意地揚長而去,一個勁兒跺腳氣嚷,認為天地陰陽失調才會誕生出這樣的邪魔外道。

柳竹秋回家後數日無事,初十這天柳堯章過府請安,順便跟她聊了會兒,說前天他隨同僚去拜訪戶部尚書陳良機,在陳府遇到蕭其臻。

“北海那事載馳兄肯定被他母親罵慘了,他雖未明說,但看臉色就瞧得出來。那岑編修太可恨了,我遲早要還以顏色。”

柳竹秋也很惱那惡毒的謠言制造者,但理性勸說:“你和他同在一個衙門,最好別主動生釁,以後遇著機會再整治他。”

之後又聽三哥說起蕭其臻托他轉告的一則消息。

“載馳兄初六便回刑部辦公了,復查各地呈遞的審案報告,前天查到宛平縣的,裏面有當初許應元和毛國沛上報的永定河無名女屍案。新任宛平縣令在審理結果上寫道:‘女屍系東村農戶張氏之媳,六月初三日因與翁姑口角,投河自盡。’載馳兄看到這兒便斷定縣令在造假,當日他親自驗看過那具女屍,屍體衣飾華麗,身上還佩戴了許多珠寶首飾,不可能是農家女。”

這無名女屍案是當初調查文安縣令蔡進寶時產生的分支,蕭其臻升調後由繼任縣令接手。

柳竹秋偶爾也會想起此案,好奇那女屍的身份。聽說蕭其臻也記掛這案子,佩服此人責任心強,問他打算如何處置。

柳堯章說:“載馳兄當天就去宛平縣衙問責,那縣令嚇壞了,說因破案期限將盡才被迫撒謊,企圖蒙混過關。載馳兄也真厚道,認為那案子是在他任上發生的,不能全怪後任者,幫他向刑部申請延期半年,又親自去調閱卷宗档案,協助他理頭緒。”

蕭其臻為宛平縣令申請延期就成了此案的擔保人,不能按時破案,自身也要受處罰,公正廉明,兼愛無私的作風真乃賢者。

柳竹秋問他是否找到線索。

“線索沒找到,倒發現一件更氣人的事。那女屍身上摘下來的首飾都失竊了,審問档案庫的庫管,那人招供已被他偷去賣給了當鋪。載馳兄連夜派人去當鋪追討,找會了大部分。另有一支金鐲子和一支赤金的寶石花釵已被人買走,買主沒留姓名,無法追查。好在載馳兄當日清點證物時命人將女屍的衣物飾品畫成圖樣保存,他說你認識的人多,想請你幫忙留意。”

柳竹秋接過柳堯章遞來的圖紙,那鐲子是掐絲工藝的,上面布滿石榴葡萄圖案,寓意“多子多福”,所以女屍生前應是位少婦。

花釵是累金的,樣式精致,釵頭是一朵大大的玫瑰花,花心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白冰翡翠,周圍鑲了一圈綠豆大的小紅寶石。

只看這兩件飾物就知女屍生前是豪門貴女,她在京城附近遇難,可半年來京中都沒有宦門富戶來報女眷走失的,案子似乎不太簡單。

又過了三天,白秀英請她去家裏玩,見面便拉著她的手喜道:“上次害我們的岑編修遭報應了。”

教訓岑編修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老婆。

這岑編修編瞎話諷刺別人行為不檢,自己才是遊蜂戲蝶,輕浮浪蕩,且不拘男女,居然也與那桂小少爺卿卿我我。

桂小少爺在蔡家胡同有座書齋,專用來接待他的契兄契弟,前日岑編修去了,然後不知被哪個嘴快的捅到他夫人袁氏那裏。

袁氏性情悍嫉,平日有婦德約束,不好阻止丈夫找女人,早怨氣填胸。

聽說岑編修墮落到跑去與龍陽少年幽會,登時一怒沖天,帶著幾個家人跑到蔡家胡同,堵在那書齋門口當街大罵,粗魯汙穢之辭不絕於耳,一時引來眾多看客。

不一會兒錦衣衛的人出動了,直接破門而入抓捕了岑編修和桂小少爺,連同袁氏一道帶回衙門審問。

主事官審得是一場爭風吃醋的鬧劇,便沒重罰當事人,只按風化罪各打了二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