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3/6頁)

遇見小人,你若慌了,正中他下懷,殊麗不怒反笑,問道:“如此說來,張總管定然收了鄧大娘子不少好處,才會甘心為她辦事。宮人與誥命婦勾結,陷害無辜,不該被追責?”

被反將一軍,張執笑得陰森,“口說無憑,總要講究證據,否則就是誣陷!”

“那我反問張總管,你誣陷我與元侍郎有染,可有證據?”

沒想到這女人不僅牙尖嘴利,還極為淡定,張執嗆道:“你剛剛不都承認了!”

“那你也承認陷害元侍郎了?”

兩人僵持不下,張執抿平唇角,逼近一步,附耳道:“一介宮婢,豈容你放肆,這件事咱們沒完,聖寵難以維持,待你失勢,早晚會栽在咱家手裏,到時候,咱家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殊麗平靜地懟了回去,“狠話說多了,當心爛了舌。”

張執拂袖,帶著人離去。

一旁的馮姬默默聽完他們的對話,心裏泛起波瀾,殊麗和元侍郎真的有過.......不,不會,想必是張執的陷害。

殊麗余光瞥了馮姬一眼,心知他在權衡利弊,也不出言拉攏,只吸吸鼻子,刻意流露出委屈和無助,淚眼汪汪到:“勞煩小公公幫我在陛下那邊說一聲,就說我身子不適,恐禦前失態,需要回去歇歇。”

說完,不等馮姬回話,抹了抹眼角離開。

馮姬咂舌,這是哭鼻子了?

想想也是,被張執那樣的佞宦威脅恐嚇,換作別的宮人,早就嚇破膽兒了。

想到此,他下定主意,小跑回燕寢,跪在陳述白面前,將去慈寧宮的經過闡述了一遍,又提起了殊麗和張執的矛盾。

陳述白從奏折中擡眸,“哭了?”

“是啊,姑姑哭得可傷心了,眼眶通紅,定是被張總管嚇到了。”

他沒提殊麗和元栩的隱情,只說殊麗和張執看起來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從心裏,他是向著殊麗的,多少帶了點小恩小惠的照拂。

陳述白沉思了會兒,又拿起禦筆繼續批閱奏折,沒有流露半分對殊麗的憐惜。

馮姬退到一旁,心道陛下可真薄情,不管怎麽說,殊麗也是枕邊人,雖未公開,可燕寢的宮人都知道,幾夜夫妻百夜恩,陛下就不能將人傳來,好好哄哄麽,還是說,打心底,陛下就沒認真對待過殊麗?

哎,最是無情帝王家。

尚衣監內,殊麗坐在窗邊繡了會兒花,才回去耳房沐浴,她篤定馮姬會向著她,就是不知天子會不會垂憐她,不過垂不垂憐不重要,重要的是馮姬不會站在張執那邊,說些對她不利的話。

這便夠了,她從未奢望過陳述白會發善心,來可憐她這個卑微到塵埃中的宮婢。

木桃能夠自由走動了,正和繡女們在庭院裏玩耍,殊麗坐在妝台前絞發,隨手拿出那支被珍藏的木簪。

並不值錢的發簪,在賦予了特殊意義後,就變成了無價之寶。她喜歡過一個浪子,神龍見首不見尾,此生注定無法執手。

也許是上次在小鎮的客房內碎裂了真心,再想起元佑,已沒了當初的眷戀,但心依然會痛。

元佑,願你余生平安,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至此,我冷清冷心,再不會記你在心中。

殊麗嘆口氣,將簪子放在桌面上,剛要起身倒水潤嗓,卻見庭院中的小妮子們紛紛跪地。

大晚上的,是哪位貴人親臨?

殊麗走到門口,側身一瞧嚇了一跳,稀薄燈火中,男人一身玄色龍袍慢慢走來,前後跟著幾個掌燈人,全是內廷有頭有臉的大宦官和大尚宮。

他他他怎會來此?

顧不上疑惑,殊麗提裙跨出門檻,跪在繡女前,“拜見陛下。”

簡陋的庭院怎會容得下如瑰如玉的驕陽,可隱約中,又有了猜測,莫不是專為她哭鼻子的事而來......?

陳述白隨意環視一圈,淡淡道:“都起身吧。”

木桃和繡女傻愣愣地退到一邊,心跳如雷,哪裏會想到天子會親臨。

馮連寬上前,一臉慈笑:“沒你們的事了,都退下吧。”

木桃趕忙帶著繡女們退進其余房舍,剛一掩門,全都捂嘴瞪眼,釋放著驚訝。

陳述白看向低頭的殊麗,“你的房間呢?”

殊麗踟躕了下,邁開步子,引著男人走進低矮簡陋的耳房。

那身華貴的龍袍,實在與耳房內的瓶瓶罐罐不相融,處處顯露著突兀。

馮連寬為兩人合上門,指揮其余太監和尚宮去各處守著,不準閑雜人等靠近,更不準有人亂嚼舌根透露風聲。

耳房內,殊麗擦了擦掌心,提起水壺放在泥爐上,“陛下怎麽過來了?”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陳述白隨意坐在木床邊,綺麗的衣袍垂在不算絲滑的被褥上,“有茶嗎?”

“有的。”

殊麗走向博古架,盯著那幾個不值錢的茶罐,實在是拿不出手。她是真的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天子會親臨這裏,要不,怎麽也要備些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