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4頁)

透過細縫,殊麗仿若看到了剛從沙場回來的辰王陳述白,宮變那日,他一身銀鎧,托著鋼刀走進內廷,掐住前太子的脖子,將人高舉起來。

眼下,元佑正舉著一個馬賊頭目,站在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中,與彼時的場景重合。

只不過,陳述白沒有傷及前太子,而元佑將馬賊狠狠擲在地上。

這時,窗外響起了馬蹄聲,想必是臨城前來增援的官兵......

半個時辰後,馬賊們被迫撤退了,元佑站在驛館前舉起手中鋼刀,攔下所有官兵,“窮寇莫追,待審訊過後,知根知底,再一網打盡。”

欽差們看著他偉岸的背影,不禁暗嘆,難怪這個年輕人能成為天子近臣,遇事冷靜,果斷殺伐,乃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不過,審訊的事,不該由欽差們代辦,元佑招來附近幾座城池的郡守,亮出了天子近臣的身份,與他們商議剿匪事宜後,就帶著車隊離開了小城。榆林鎮那邊形勢緊急,耽擱不得。

天將亮時,車隊繼續前行,殊麗盯著塌下的藥箱陷入掙紮,對面的男人小腿受了刀傷,她要不要出聲提醒一下?

這人也是,為何不知道抹藥?

元佑支起一條腿踩在椅面上,手臂搭在膝頭,顯得十分隨意。他小腿上的刀傷不算深,卻染紅了褲腿和靴子。

“你......”殊麗指了指被血染紅的地方,“要不要上藥?”

元佑懶懶擡眼,“在關心我?”

殊麗不想理他了,半晌才道:“昨晚,多謝。”

昨晚的廝殺中,他寸步不離她藏身的衣櫃,是為了保護她吧。

元佑低笑,笑得胸膛震蕩,笑得殊麗坐立不安,“這就感動了?”

殊麗板下臉,“你能閉嘴嗎?”

元佑收了笑,忽然附身逼近她,逼得她不得不別開臉,盯著路邊一晃而過的風景。

靜靜凝睇了會兒,元佑從她身側的包裹裏抽出那把匕首,顛在掌心,“為何會帶匕首?”

“防身。”殊麗呼吸不順,推了推他。

元佑坐回對面,拔去刀鞘,碰了碰刀刃,“這刀原是為了防我吧,可惜不夠鋒利。”

說著話,他從箱櫃的抽屜裏取出一把袖珍刀,比手指長一些,扔給殊麗,“以後用這個,便於攜帶。”

他指指腰側,“誰要挾持你,反手往這裏捅。”

深夜,車隊沒有找到適合落腳的客棧,只能宿在林中。

馬車悶熱,沒有一絲半點的涼風,坐在馬車裏,遠沒有宿在車外愜意。

殊麗忍受不了蚊蟲的叮咬,翻出一個驅蚊的香囊掛在腰間,攏著手臂斜靠在長椅上。

坐在對面的元佑看向空蕩蕩的小塌,用靴尖踢了一下殊麗的繡鞋,“去塌上躺著。”

殊麗念他小腿受傷,沒有以牙還牙,“你去吧,我坐著就好。”

林子裏蚊蟲過多,飛入卷起的窗帷中,根本沒辦法入睡,元佑忍了忍,還是走出馬車,尋到粗壯的樹杈,幾個健步蹬了上去,仰面躺在上面,任綢緞衣衫垂落半空。

車廂內少了一個人,立馬變得寬敞,殊麗借機伸展四肢,探身瞧了一眼黑漆漆的林子,見元佑沒有要回來的意思,索性躺在了小塌上。

驀地,車外電閃雷鳴,醞釀起一場夜雨。

林子容易招雷,禮部尚書招呼欽差們牽馬離開。

浩浩蕩蕩的人馬成了落湯雞,狼狽不堪,終於在一處山谷尋到了洞穴。

“這些不會是狼窩吧。”龐家一個庶出公子問道。

隨即,他解釋道:“山谷會有狼群出沒,這些山洞很可能是狼的窩穴,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龐六郎作為這次出行的龐家唯一嫡子,很不待見三個庶出兄長,“沒你說話的份兒,閉嘴吧。”

庶出公子一噎,甚覺失了顏面。

禮部尚書觀望了會兒,又詢問起車隊裏的將領,“你們比較有野外的經驗,這些山洞會是狼窩嗎?”

將領們點點頭,“狼群喜歡棲息在隱蔽處,山洞很好避敵,估摸是了。”

雨勢漸大,實在不宜趕路,必須找到歇腳之地,禮部尚書又看向元佑,“賢弟覺得呢?”

元佑撿起地上的石頭子,走到一個山洞前,拋了進去,只聽見了石頭子的回音和雨聲,並沒有狼只發出的警告聲。

“這裏應該是廢棄的獸洞,咱們夜裏輪流生火,驅趕附近的走獸,不會有事的。”

有了這句話,將士和欽差紛紛拉著馬車走過去,三五成群地鉆進山洞。

元佑回到馬車前,拉過徘徊不前的殊麗,帶她進了最小的洞穴,小到只能容下兩個人。

洞口傳來簌簌的風聲,殊麗蜷縮一團,望了一眼各處燃起火堆的山洞,“咱們不燃嗎?”

“此處太窄,燃不了。”

元佑在洞口散落了一些釘子刀片,又灑了一把驅獸的藥粉,席地坐下,“你睡吧,我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