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送她回去。”

他聲音沉悶,顯然心情不好。

馮連寬會意,留下自己的幹兒子服侍在旁,與殊麗一道去往尚衣監。

夏未至,春未央,走在夜晚的宮道上清清爽爽,很是舒服。

殊麗攏了攏被風吹氣的碎發,問道:“大總管,陛下的心悸是不是加重了?”

她只知天子患有心悸,卻不知自己曾是他的良藥,更不知這“良性”到今夜為至。

馮連寬搖搖拂塵,嘆道:“或許是,或許不是。”

“為何這樣說?”

“咱家總覺得,陛下的心悸是心病,而非病症,但位卑言輕,咱家不敢亂講。”

殊麗默嘆,堂堂司禮監掌印太監還覺自己位卑言輕,自己就小如螻蟻了。

有風擦過耳畔,與那時的狎昵很像,絲絲引人心顫。

其實,被壓於棋盤上時,她也心跳如鼓,亂了呼吸,可沒有像天子那樣敏銳,或許真如馮連寬所說,心悸只是自我排解不了的心病而已。

天子謹慎、善謀、多疑、小心眼,這些或許都是他心病的誘因。

殊麗慶幸又惶恐,慶幸他的臨時叫停,惶恐於自己是否失寵,近些日子,疲倦感籠罩著她,讓她生出厭煩,更為期待宮外的日子。

次日早朝上,禮部尚書將太後壽宴的流程與天子和百官介紹了一遍,此次壽宴是太皇太後親自籌劃,禮部協助,天子幾乎沒有參與,因此也沒有提出建議。

壽宴地點選在皇家囿園,距京城十五裏。

經過昨晚的事,殊麗想要好好規劃一下之後幾年的宮中生涯,沒有再上杆子去爭取隨聖駕赴宴的機會。

她不爭取,陳述白也沒打算帶她,兩人陷入一種莫名的氛圍中,誰也沒有主動找過誰。

壽宴的前一晚,宮中燈火焮赩,太皇太後在周太妃的陪伴下,率先乘車去往囿園,為了低調出行,陳述白讓都督府調動了一百精銳,用以護駕。

太後和一品誥命夫人們於次日天未亮出發,其余朝臣則隨聖駕在早朝後出發。

大批禦前侍衛離宮,宮裏一下子靜了下來。

殊麗坐在尚衣監小院的秋千上,望著自己家鄉的方向。

木桃從外面回來,頭上戴著一個花環,“姑姑,我也給你編了一個。”

身為宮女,不可以隨意采摘宮中草木,這些都是木桃沿途撿來的,花朵上還沾著少許沙粒。

殊麗任她戴上花環,無精打采地笑問:“好看嗎?”

“姑姑怎樣都好看。”木桃跟她擠在一個秋千上,蹬了蹬小腿,晃起秋千。

秋千騰空時,殊麗忽然覺得自己長了一對翅膀,可以翺翔天際,擺脫枷鎖,好不自在,可就在此時,她發現石門外出現一抹身影。

是元栩。

他沒有隨聖駕赴宴?殊麗狐疑,看了一眼木桃,“停...快停下...”

哪知,木桃不知從哪裏生出的力氣,悠得太用力,兩人隨之“飛”了起來。

悠得太高,木桃嚇得攥緊繩索,“啊,姑姑!”

殊麗是被迫起飛的那個,身子更不穩,不得不拽住另一側的繩索,感覺下一瞬就會臉先著地。

見狀,元栩幾個健步靠近秋千,擡手握住木桃那側的繩索,迫使秋千停了下來。

然另一側的殊麗還是被晃了出去,如一片葉子隨風清揚。

“姑姑!”

木桃驚恐大叫,眼前閃現一抹緋色身影,朝著殊麗墜下的方向靠去,穩穩接住了差點著地的女子。

殊麗驚魂未定,雙手無意識地攀上了元栩的脖子。

事急從權,元栩沒顧及男女之防,關切問道:“可有恙?”

殊麗愣了一瞬,趕忙從他臂彎跳下來,搖了搖頭,“我沒事,多謝元侍郎及時出手。”

元栩垂下手臂,坦坦蕩蕩地看向正在一旁偷瞄的木桃,“借你姑姑一會兒,麻煩幫忙把把風。”

緋色衣袍的大官,出現在午日空蕩蕩的尚衣監中,救了姑姑一回,頗像一段良緣。

木桃開始腦補,見姑姑沒有拒絕,眼睛雪亮,難不成,這是他是姑姑的相好?

“大人放心,我最守口如瓶了,你們快去耳房裏,別讓旁人瞧見。”

殊麗、元栩:“......”

木桃將他們往耳房一推,替他們關上了門,又躥到窗子外,觀望起來,隨後“啪”一下將窗子也合上了。

耳房昏暗狹小,兩個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女相對而立,難免生出尷尬。

殊麗理了理並未散亂的長發,轉身去沏茶,“元侍郎找我何事?”

她能猜出元栩此來的目的,脫不開“認親”這件事,可為了緩解尷尬,她還是明知故問了。

元栩抱拳咳了下,沒有隨意亂瞟姑娘家的住處,目不斜視道:“你考慮得如何,還要堅持初心嗎?”

殊麗對元栩的提議並不感興趣,可她必須從元栩身上弄清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