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梁今月父母的臥室裏掛著一副巨大的婚紗照, 那是她對愛情最初的認識。

很小的時候就幻想，有朝一日，她也披上那潔白又神聖的婚紗, 嫁給她最愛的人。後來長大了，見的人和事多了，覺得人和人之間也就這樣，倒也忘了自己還有過這麽幼稚又純潔的想法。

直到最近開始試婚紗，才想起自己這點小綺思, 又感嘆命運, 真是讓人有太多想不到。

想著找機會和江序說, 她發現他聽這些話時，表面看起來冷淡正經, 一副“你說吧我不信”的模樣, 其實心裏是很高興的。

六月底的一個周五，兩人下班後去逛超市, 梁今月買了些零食，還是果凍薯片之類的。

逛到生鮮區, 問江序想不想吃蛋黃雞翅。這是她最近看菜譜新學的一道菜，做了兩次, 第一次有點失敗, 第二次已經不錯了。

江序還沒說話, 手機先響起來，梁今月便說：“你先接電話。”

轉頭找了小夾子在挑選雞翅, 選了七八個，江序掛了電話, “爸爸讓我回家一趟。”

“有什麽事嗎？”

“電話裏沒說。”江序接過她手裏的塑料袋, “夠了。”

“我和你一塊兒回家。”梁今月示意他再買點, “再帶點其他菜過去吧，我們在爸爸那裏做飯。”

過去的車上梁今月在吃剛買的果凍。等紅燈時，她拆了一個，遞到江序嘴前，“新買的味道，還挺好吃的，你嘗嘗。”

江序微皺著眉掃了眼，還是吃了。

“好吃嗎？”

江序對這種東西沒什麽感覺，點了下頭讓她高興，側眸提醒她，“你不要吃這個了，等會兒自己做的雞翅自己不吃。”

梁今月哦了聲，“回家讓我進你房間看看。”

江序沒作聲。

梁今月又說了一遍，“行不行？”

江序稍牽了下嘴角，“你要看什麽？”

“……什麽都看。你不願意？”

江序手指敲了敲方向盤，反問，“你要進去我攔得住嗎？”

“……”

兩人一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很快開到了家屬樓。

因為上班，梁今月化了淡妝，口紅吃果凍吃斑駁了，她在車上補了個口紅。

他們在樓下臨時停了車，那兒停車的人很少，旁邊是一輛紅色的邁凱倫。

進門是梁今月敲的門，門一開，梁今月朝裏頭一笑，“爸爸。”

江正平明顯一愣，捋了捋衣服的褶皺，往家裏看了眼，又轉回來，笑容轉瞬即逝，“今月也來了啊，辛苦了。”

說著，把門打開讓兩人進來，江序喊了聲爸，江正平應了聲，有些欲言又止地說，“江序，你媽媽來了。”

梁今月有些訝異，動作停了，回頭看江序，他神色還算自若，只輕點了下頭。

客廳的紅木沙發上，一名中年女人正端坐在那兒，面前的茶水是滿杯狀態。

見他們進來，笑容滿面地站起來，上前迎了幾步，似乎有些詫異，“江序，都長這麽高了？”

眼前的女人保養極好，穿戴打扮皆不俗，看著不過四十出頭，依然身姿曼妙，毫不見美人遲暮之像。

但她說出來的話，總讓梁今月覺得哪裏不舒服，也沒料到來這兒是這樣的場面，下意識握住了江序的手，他回握了一下她，沒開口說話。

女人的目光隨之又轉到梁今月身上，微微一笑，“這是女朋友，還是太太？”

江正平替她介紹，“他們今年剛結的婚。”

她擡起一只手，又放下，別了別鬢邊的頭發，淡笑，“什麽時候結婚了，都沒告訴我。看來江正平這些年對你很好，你長大了，事業很優秀，太太也很漂亮，媽媽為你高興。”

站在一旁的江正平開口，“曲黎，讓孩子們坐下說話吧。”

“哦，對，對。”曲黎退後幾步，坐在沙發上，看向梁今月，“小姑娘是本地人嗎？叫什麽名字，做什麽工作的？”

梁今月還沒答，江序握住她的手腕，轉身把她往外帶，“爸，沒有什麽別的事，我先帶今月回家了，下次再來看您。”

曲黎復又站起來，揚聲道，“江序，和媽媽說句話也不肯了嗎？”

江序腳步停了停，曲黎繼續說，“我這一趟回國是有家事要處理，以後應該不會回國了。”

梁今月心一沉，雙手握緊了江序的手，不知道他此刻心情怎麽樣。她知道他是因為父母離婚轉的學，之後再也沒見過他媽媽。母親完全缺失在了他的青春期以及人生的每個階段，十幾年後再見，沒說幾句話，就告訴他，這可能是我們的最後一面了。

江序轉過身，凝視著眼前的人，“你找我有什麽事？”

“你弟弟也回來了，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江序下頜微收，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不必了，我爸只有我一個兒子。”

曲黎搖著頭，“不管怎麽樣，我們之間是有血緣關系的，我知道這些年媽媽對不起你，但是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