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湖邊只有一抹月色, 周圍安靜得仿佛能聽見微風吹過草地的聲音。

梁今月整個人都往他身上靠，“你之前不是在裝睡吧？”

江序低頭笑了笑，“你靠得那麽近, 呼吸全在我臉上，想碰我又不敢碰，我想不醒都難。”

“那你怎麽不直接醒過來？”

為什麽不醒？江序不想說。

那時心裏有預感她想做什麽，明明想抗拒，卻還是沒動, 安靜閉著眼, 手指都捏緊了, 說不清是不是在等她的動作。

後來她跑出教室，他的心跳一下午都沒恢復正常, 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 被她投了塊巨石，水花沒看見, 她作的怪卻一直擱在心裏。

直到晚上，她沒事人一樣來找他說話, 他心裏的感覺很復雜，本來也有點不敢看她, 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 更不想理她了。

不用他回答, 梁今月也知道是為什麽，倒在他身上笑起來。她身旁的這個人, 明明什麽事都和他做過了，已經親密得不能再親密。

現在講起十幾年前青澀的一個吻, 還是很悸動, 心裏鼓鼓脹脹, “本來想做生日禮物送給你，原來你都知道……”

江序淡笑，“八百年前占的我便宜，也能算生日禮物？”

梁今月直起身子，“誰占你便宜了，我也是初吻，很公平的好不好？”

江序摟了她一下，沒說話。

兩人安靜看著月光下的湖面，銀光跳動在水面。梁今月轉頭看他，夜色雕琢著他的輪廓，她心一動，想親一親他。

身後傳來隱約的聲響，梁今月下意識要回頭看，江序驀地出聲，叫住她，“梁今月。”

“啊？”她去看他。

他把她的腦袋再次往肩上一扣，手指忽地覆住了她的眼睛，梁今月眼皮跳了跳，笑著說，“蒙我眼睛幹嘛？”

“我們說會兒話。”

梁今月哦了一聲，挽住他的手臂，隨他去了。

江序往身後看了一眼，不自覺地緊張，聲音也有些肅然，“以前覺得沒有人比你更會胡攪蠻纏，纏得人拒絕不了，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沒辦法拒絕你的要求，其實就是喜歡你。過去有很多事沒有告訴你，有些是沒來得及，有些是開不了口，有些是怕你不會聽……”

梁今月攥住了他的手，他深呼吸一下，繼續往下說，“我像你說的，不擅長表達，很多時候都很悶。現在還好，你會說話給我聽。那年學校放煙花，別人都在走廊上看，你拉著我去操場上看，說你最喜歡在草坪上看煙花，現在我給你放一場，好不好？”

梁今月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眼前的手忽然拿開，她恢復光明，就在這一刻，耳邊傳來“嘭”的一聲，天邊綻開煙花，那五顏六色的光斑騰在空中，匯聚成一個月亮的形狀，絢爛至極，照亮了整片夜空。

這一切完全出乎梁今月的意料，她呆滯幾秒，緊緊抓著江序的手。

煙花一朵朵綻放，又像流星雨一樣徐徐散落下來，紛紛落進了她的心裏。

大腦一片空白，心跳聲比炸開的煙花震得還響，梁今月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去看一眼江序，他臉上掛著笑，在煙花的映照下清晰無比。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含笑的眼轉過來。這一眼看得她快要哭出來，怎麽憋著這麽一個大驚喜，都不和她說。

最後一朵“月亮”綻開時，月亮的旁邊展開一串英文——Marry me。

梁今月轉過身，不知什麽時候，所有人都圍了上來，笑著看著他們，周圍的草地上鋪滿了月亮燈，閃閃發光。

左前方被人搬來一架純白色的鋼琴。

梁今月心跳到了嗓子眼，現在才知道，原來人驚喜欲狂時會連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看著江序靠近她，在她額前落下一吻，又捉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

江序凝視著她，一步一步走到鋼琴前，在琴凳上坐下。眼睛直直看著她，手指在琴鍵上跳躍，悠揚的樂曲緩緩流淌。

梁今月捂住臉，眼淚掉下來，他彈的是《Perfect》。

周圍沒人說話，靜悄悄的，刹那之間，只有他給她彈的曲子。

過去和現在在眼前交替。

少年時看他彈鋼琴，只能遠遠在台下看著，他的眼神不會落在任何人身上，她也只是眾多為他鼓掌的觀眾之一。

現在他還是像那時一樣，腰挺得筆直，坐在鋼琴前，眼睛卻只看著她，告訴她，這是為她彈的。

他們還是穿過那麽長的歲月，走到了彼此身邊。

……

梁今月看著他默默流淚，曲子結束，江序走回她面前，笑著說，“好久沒彈了，不知道你還喜不喜歡。”

“喜歡，我特別喜歡，”梁今月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眼淚止不住地流，控訴他，“你太能憋了，我一點都不知道，睫毛膏都不防水……”

江序看著她笑，沒有為她擦眼淚，退後一步，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墨藍色的小盒子，單膝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