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章 識破?

魔殿被一個巨大的湖泊包圍起來,每到血月登頂之時,粼粼的水面就會把這月光打碎,斑駁成一片血色的美景。

照應著岸上朱紅色的曼陀羅。刹那間,美得不可方物。

我曾穿著白色的華袍,赤著雙腳漫步於此。會有兩只青色的靈鳥銜著小小的禮物過來,停在我的掌心,啾啾地與我談話。

可是後來,修發現了它們。

它們再也沒有來了。

幾萬年的苦寒與孤獨,葬送了我對這個世界的好奇,開始沉睡,至少夢裏有許多奇奇怪怪的人,同我講話,陪我度過一些破碎的時光。

——盡管,這些夢都帶著血腥。

魔宮深處的禁地裏,有著黑暗神的遺物閡冰,陰冷的氣息會滲透這些地方。

以至於湖泊裏的水十分低,任何生物都無法在這種溫度下生存,讓湖泊顯得幹凈異常。

沒人能解釋這湖泊不結冰的原因,也不會有人無聊到像我這樣思考這些問題。

我曾強烈地渴求離開這個地方,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可現在,我只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出去過。不去看那些千奇百怪的東西,不去了解一切事物所謂的真相。

只安安心心地待在這裏,當一個無憂無慮的魔王,與修和諧共處,再暗暗吐槽這裏的人。

現在我回來了,卻再沒有資格開心了。

我的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自己卻連砍下敵人頭顱的勇氣都沒有。

我遺忘了自己應該深愛的人,卻在對方費盡千辛萬苦來到我身邊時,當著他的面和仇人夜夜笙歌。

我憤怒於現在坐在光明聖堂上的人,憤怒他享受著本該屬於我的榮耀,憤怒於他對我的囚禁,可現在,我連去恨的力量都提不起來。

我堂堂聖子,堂堂影帝,堂堂魔王。究竟是如何,淪落到了這般境地?

可能是思考得太深,又或許是力量不夠。當我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掉進這森寒湖泊裏時,竟不知發生了何事。

"好啊!你還敢回來!!真心以為自己有那什麽魃的保護,我就不敢動你了嗎?!

"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憤怒地看著我,他身上穿著護衛的巡邏裝,手裏執著一把長劍,眼裏閃著仇恨的光芒,劍尖指著我的喉嚨。

寒冷的水包裹全身,瞬間凍得我嘴唇發紫,長發濕噠噠地粘在身上,真真是狼狽至極。

"魔殿禁止打鬥,你冷靜一點。"另一個穿著同樣護衛裝的青年攔住少年的手,語氣冷靜,"他是魃的屬下。

若是死在了這裏,那位島主一定會徹查的,放了他吧。"

"放了他?!你讓我怎麽安下心來放過他!!他侮辱我姐,完事兒還讓其他人……

我現在都忘不了姐姐自殺時的表情,這個雜碎!!你讓我如何放過他!"少年眼眶都紅了,握著劍的手輕微地顫抖著。

"十二島主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的手下也都讓人惡心至極!

王向來不喜歡十二島主,我今天殺了一個小嘍啰,那個貪生怕死的色鬼又怎麽會徹查此事!"

少年的劍尖劃破我喉嚨上的一點肌膚,點點血絲滲透出來。

這兩人莫不是把我認錯成了之前被魃弄死的那個屬下?

為了區分,每位島主屬下的衣服都不太一樣,有特定的標志。

我這衣服是穿的那位屬下的,還戴著面具,他們應該是認錯了。

我微微張唇,正要開口辯解,就被另一個聲音弄得僵直了身子。

是慣有的優雅且富有磁性,帶著些許禮貌的疏離和淡淡的笑意:"魔殿禁止私鬥,諸位。"

那兩人立馬半跪下來行禮:"大人!"

我僵直了身體,完全不敢看他。楞楞地待在水中,不知作何反應。

修站在漫天的曼陀羅上,血色的月光模糊了他眼底的冷漠和些許淡淡的殺意。

他嘴角帶著完美的笑容,繼而優雅地開口:"王已經到了魔殿,你們如此喧嘩,會吵到他的。"

那少年一臉悲痛,憤恨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鼓起勇氣道:"大人!只要能殺了他,屬下定以死謝罪!!"

青年不贊同地扯了一下少年的衣角。

像是終於注意到了我一般,修輕笑一聲。優雅地半跪下來,紅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眼底流轉著些許興趣和淡淡的溫柔。

"聽到了嗎?他們想殺了你哦。"

我戰栗地逃避著他的視線,不敢出聲。

修緩緩地湊下身來,在我耳邊輕聲道:"我可以幫你殺了他們,只要你告訴我……"

"在這幅皮囊下,你真正的靈魂,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