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2/2頁)

等沈日耀回過神,就發現馬車行進的路線不對。

這哪裏是去內城的啊,分明是去外城碼頭的。

“你要做什麽?給我停下!”沈日耀大聲呵斥車夫。

車夫頓時跑得更快了,一邊跑一邊問碼頭上的扛包人:“沈老頭在哪裏?他兒子犯病了,非說要去丞相府什麽的……我怕不知情的人真把他往丞相府拉,就假意答應了他。快,叫沈老頭把他兒子領走。”出這趟車全當做好事了,沒打算收車資。

沈日耀:“???”

真是豈有此理!好大的膽子啊,竟然敢對著一位秀才胡言亂語!然而他越是情緒激烈地訓斥車夫,車夫和周圍的人就越是相信他瘋病犯了,沒人把他嘴裏的話當真。而他的親爹沈土根這會兒剛剛做完一單活,正坐在陰涼處休息。

沈土根遠遠瞧見一條船要靠岸,問旁邊人:“是不是又有活了?”

那人眯起眼睛認真看了一會兒,搖頭說:“這是貴人的船!他們有自己的家丁幫忙搬東西,用不上我們。看見那排馬車沒?那兩個標記分別代表了平國公府和長公主府。許是有親戚遠道而來,這些馬車最近天天在碼頭上候著。”

沈土根神色一僵。平國公和長公主不就是那個小侯爺的爹娘嗎?一家子惡人!

等車夫經人指點終於找過來時,沈土根瞧見馬車上的兒子,嚇了一大跳!不遠處就是小侯爺的人,如果被他們知道……沈日耀還在那裏叫囂,一定要車夫好看雲雲,沈土根趕緊沖上去,捂住兒子的嘴,對著車夫點頭哈腰:“謝謝你,我兒子確實犯病了,他無論說的什麽,都是不作數的。他就是個瘋子。”

沈日耀:“???”

爹你怎麽回事!放開我!

可惜他根本掙脫不開。一個從小到大沒有幹過體力活的讀書人如何能掙開他日日在地裏刨食的老父親呢?他掙紮得越是厲害,沈土根越是不敢放開他。許是氣急攻心,許是沈土根捂得太嚴實叫沈日耀呼吸不暢,他直接暈了過去。

車夫越發同情沈土根,幫著他把沈日耀拉去了醫館。車夫愉快地想:哎,今天費了兩把子力氣卻沒賺到半個子,但因為是做好事,所以心裏真舒坦啊!

皇上那邊,負責調查沈日耀的人已經悄悄去了汾城。

而另一波當初設局保沈日耀考上秀才的人,終於知道了這一家在外城鬧出來的八卦。主謀氣得不行:“怎麽辦事的!為什麽讓他們這個時候來了京城?”

沈日耀這枚棋子不該是這個時候啟用的。

按照計劃,今年下半年有秋試,沈日耀那個才學,考秀才都過不了,肯定考不上舉人,但沒有關系,他們一定會保沈日耀考上。直到明年沈日耀來京城參加會試時,他的真實才學才會暴露,而那個時候才是算計沈德雙的好時候!

結果沈日耀這個時候就來京城了!

來就來吧,大不了暗中安排一個人把他勸回去,結果他竟然瘋了!

多好用的一枚棋子啊,現在整個兒廢了!

“汾城那邊剛送了信來。這個沈日耀,他收了一個大酒商的孝敬,酒商的意思是要把女兒嫁給他,他在酒桌上當著好多人的面應了。結果等他酒醒了,卻又不甘心娶一個商家女為正妻,就想悄悄跑來京城借丞相的勢力‘被迫’結一門貴親,先娶了貴女,回頭再把商女納為妾侍……”底下人戰戰兢兢地回話。

汾城那邊的探子並沒有天天盯著沈日耀,為了日後能成功到算計沈丞相,他們不能在這時候露出明顯的痕跡。結果就讓沈日耀跑了!等探子查到消息把信送來京城時,沈日耀已經在京城待了半個多月。而沈日耀來京城的第二天,他就因為得罪新樂侯被關進了監獄。第十一天出獄時,他就已經是個瘋子了。

結一門貴親?

主謀恨不得一口老血吐沈日耀臉上。

你自己什麽玩意兒,心裏沒點數嗎?還想結一門貴親?

你怎麽不幹脆結一門陰親算了!

底下人猶豫了一下,又說:“這棋子不一定就廢了,也許還能用一用。”

用沈日耀算計沈德雙是不成了,如果他是被沈德雙逼瘋的,那沈德雙當年為什麽要冒著那麽大的風險幫他科考作弊?如果沈德雙當年真幫他作弊了,為什麽現在不等事發又要把他逼瘋?這裏頭邏輯不通。但可以用來算計新樂侯!

飛揚跋扈的小侯爺把一個讀書人逼瘋了,這絕對能引起軒然大波。

他們本來沒想算計小侯爺,只想撼動沈德雙在清流中的地位。但這不是事趕事撞上了嗎,通過算計小侯爺來挑起讀書人對武勛的不滿,也是一招好棋!

反正沈德雙也好,武勛也好,既然不能為他們所用,那都應該一點點鏟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