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頁)

張放遠大笑:“先時不還訓斥我不思進取,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嘛,這朝你也是換了主意?”

許禾癟了癟嘴,那時候他也不知道經商也會如此的艱苦嘛,只瞧著富貴人家錦衣玉食,哪裏曉得背後竟然也是層層剝扣。

“罷了,我還是在孩子出生前多多掙錢攢著。”

言罷,他又重整士氣,準備趕緊吃完飯到門口去吆喝攬客去。

天街這頭的鋪子老板都舍不下臉面在門口招客人,也只有雇請的夥計前去,他們小鋪面兒裏沒有夥計,就只有一邊充當老板,一邊充當夥計了。

秋雨一綿便下了小半個月,這陣子縣衙忙著催收田稅和商稅,又遇上天氣不好,百姓罵罵咧咧,縣衙的衙差亦叫苦不叠。

年夏之時遭了大雨,玉米收獲的早尚且還好,只是苦了稻谷,雨水沖毀打爛了不少稻子,那會兒正是稻谷開花生粉的時候,受雨水所害,長成的稻谷也不如往年的飽滿大顆,多的都是空殼兒稻。

歸繳去要上繳的量產一成,總產量本就少,便是上繳衙門的糧食只一成,可剩下的糧食也只夠自家吃,要想著靠販賣糧食換取些生活開支的錢怕是少有幾戶人家能辦到了,一年差不多又是白幹。

農戶也是從一年開始愁到結尾,春時忙著播種,怕自己的種子不好,要四處尋買。好不易春耕結束了,衙門又派人來催命繳納人頭稅,沒錢的借錢把賦稅交了就準備秋收,遇到豐年還好把春時欠下的賬給填平,遇見災年只會把錢越欠越多。

許多時候也是覺得生活沒什麽盼頭,可又還是罵上幾句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過著,畢竟大夥兒都有苦楚。

張放遠跟許禾從城裏回去上茶棚逛了一趟,回去的時候,在村子裏見到了費廉。

都是一個村子的人見到倒是也不稀奇,只是近來兩人回村時常都有碰見,已經好些日子了,即便是書院放假,那也不會放這麽久,更何況又不是什麽節日。

城裏書院一般在春耕和秋收時放五八日的農忙假,好讓村戶人家的書生回來幫助家裏,而現今都繳納糧產了,早就過了農忙的假。

“你們兩口子不知道嗎?費廉已經不去書院讀書了。”

似是見著兩口子屢次見到費廉詫異,便有下地的村民熱心的拉著兩人攀談。

張放遠聞言比看見費廉還吃驚:“作何不去書院了。”

鄉試三年一回,這朝離鄉試的時間可還早著,像費廉這種在村裏待不住的書生怎會還沒有鄉試就回來了,又不必準備去趕考。

鄉親道:“先時費家得了朝廷賞賜幾畝良田,本以為可以靠著良田大豐收,結果遇見雨災,遭殃的厲害。那些土地過完手續到手本就晚,莊稼下地的就遲了些,長勢本身不好,遇到暴雨哪裏好活。這朝土地更多了,繳納的糧產就更多,收獲又不好,日子難過啊。”

張放遠直接道:“意思是費家供不起讀書了,喊回來做事兒?”

“想來應該便是如此吧,總之問費家就是說不去書院讀書了。”村民道:“那費娘子還傲得很,覺得費廉文采好,便是不在書院消磨照樣是不影響鄉試的。”

張放遠搖了搖頭,雖說費廉中了秀才每月能領取兩千文錢,可是這些錢恐怕還不夠他讀書的開銷。

清貧讀書人讀書其實除了筆墨紙硯書籍以外,其實還是不會特別費錢,再者這些書生還會在城裏找些活兒做,很大的減輕了家裏的負擔,至多只是家裏損失一個壯年男丁幫家裏掙錢做農活兒而已。

但費廉卻不同,費娘子強勢潑辣,打小就把費廉養的好,不單盡可能的多給錢還不讓他做農活兒。

這些張放遠原本就曉得的,而後頭的事情他多半還是從丈母娘那得知。劉香蘭愛上門來尋許禾,每每來比提費家的事情,他總能聽到兩耳朵。

聽說費廉中了秀才以後花錢更勝從前,許是覺得自己有月俸可拿了,又可能是擺起了秀才的譜兒,開始吃好穿光彩的。若只尋常農戶,那筆月錢已經足夠家裏過好日子了,可是書生要在城裏花銷起來那可就不經用了。

兩口子在鋪子裏見識過書生花錢是何其厲害,要是費廉也如此那家裏定然倒欠錢。

不過許禾倒是覺得農戶出身自小就曉得日子不易應當不會如此猖狂,但受到書院其余家境優越者的影響,想來還是會有所改變。

別了鄉親,兩人趕著馬車回家去,道上張放遠又言:“你不知窮人乍富,花起錢來甚是迅猛。若非你操持家裏捏著錢,先前賣香露的那筆錢我也是會肆意花銷,哪裏會想著去做生意賺取更多的錢。”

“我可沒你說的那麽好。”

張放遠擡手貼了下許禾的手背:“我是說真的。”

“你就是想拐著彎兒說我把錢都給你搜刮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