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頁)

“我攥著這份自己臆想出來的感情,忍耐等著,等你哪一天能正式跟我表白。”

秦硯北濕漉的額發垂下少許,半蓋住充上血色的黑瞳,他冷靜又偏激地拿出那個早已經準備好的戒指盒,精致絲絨被他雨水和血跡交錯覆蓋的手指捏出凹痕。

他拇指撥開盒蓋,鉆石在燈下閃出璀璨的火彩,他喉嚨猶如被緊緊扼著,維生的氧氣都掌控在雲織的一呼一吸間。

“你要安全感,我帶你回秦家,你要感情,我都掏空了給你,過年喝醉了你跟我要一個家,我就買了戒指,想把你娶回來。”

“雲織,”他向前走近,逼著她腿軟地倒退,兩個人中間無數勾連的透明細線在他動作之間被纏成更大的密網,“你見過這麽可笑愚蠢的人嗎?當初明知你是對面安排過來的眼線,還不在乎地淪陷下去。”

“等淪陷之後又發現,所有愛意,都只是我的妄想,可我已經放任自己走到絕路了,哪怕現在清楚地知道你恨不得馬上甩開我,我也永遠退不回過去。”

秦硯北握著戒指,鉆石的切角都成了最鋒利的武器。

他幾乎要聽不出原本的嗓音,嘶聲說:“這是不是你聽過最離譜的笑話?你從來沒喜歡過我,我卻想跟你結婚。”

雲織忽然流出眼淚。

她不覺得可笑,分辨不清的心疼鼓滿胸腔。

秦硯北是多驕傲的人,需要賠小心,需要去哄去順毛,才能換太子爺一點接納,不管中間有多少誤會,她都很明確地知道,她一直以來對他做的事,並沒有多麽的超出分寸,就只是在報恩而已。

但是“報恩而已”的關心和親近,根本算不上分量多重的情感,就把那個高高在上立在雲端的人,給扯進了患得患失的愛情裏。

特別缺少愛的人,才會對一點點溫暖就視若珍寶。

無意給了他一些細碎的糖渣,他就緊緊攥在手心裏,以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無與倫比的甜。

雲織咬了下手背,低頭輕聲說:“對不起啊……”

別的都沒那麽重要了,他誤解她,給她安上各種目的,扭曲她的本意,腿好了不告訴她,都沒有這件事來得嚴重。

對不起她遲鈍,沒有在最早的時候就意識到不妥,跟他把話講清楚,讓他以為有了愛,靠著這些微弱燭火,三番兩次堅持從發作的病裏走出來,為了在她面前不那麽狼狽,他不知道給自己弄出過多少傷口。

到頭來,她卻要把他小心維護著的光,親手熄滅掉。

秦硯北攥住雲織的手,撫平她五指,把戒指直接套到她左邊中指上,未婚妻該戴的位置。

他語氣維持著穩定,沒有坍塌,只是透出隨時要脹破的燥:“你還想要什麽,只要我有,今天整個秦氏都見過我的未婚妻了,你戴上戒指,我們定下來,你不愛我也無所謂。”

他揚起唇邊,又痛又瘋地對她笑了一下:“我愛就行了。”

雲織極力蜷著手指,不顧疼的往回縮,秦硯北下頜緊繃著,棱角刺人,固執扣著她的指根,與她交握。

雲織顫聲說:“秦硯北,你別這樣,我有喜歡的人。”

她不能瞞著他,給他多余的希望,不然只會對他越傷越深。

所有強迫的動作都在這一刻凝固住,喧囂的雨聲陡然增大,吵得神經被一把扯到極限上,透出要斷掉的恐慌感。

雲織微微喘著,哭腔濃重:“我真的已經有了很喜歡的人,喜歡他……好幾年了。”

她沒有勇氣去看秦硯北的臉,等他發火,甚至失去理智來傷她,她都認了,只要他能及時止損。

夾著雨珠的寒風重重吹開大門,秦硯北慢慢問:“你說什麽?”

發現不被愛,得知江時一或許是她真正的救命恩人,都遠沒有這一刻錐心的疼,像有什麽在意識深處轟然炸開,那些還苟延殘喘著的平穩,像個身心健全的正常人的反應,都被她揉成粉末。

雲織沒有再復述,她知道,他聽清了。

他的呼吸聲就在面前,刮著雲織戰栗的皮膚。

她隱約意識到不對。

秦硯北這樣的狀態她好像從沒見過。

雲織肋骨被劇烈心跳撞得發麻,她想往後邁,猛然聽見秦硯北說:“那又能怎麽樣,只是喜歡,就算戀愛結婚了,也是我的。”

雲織一窒,下意識仰起頭,即使做了準備,撞上他眼神那一刻還是顫了一下。

秦硯北的五官被身後濃重陰霾遮蓋住,他高大挺拔,輪廓能把她籠罩,垂著眼,居高臨下地跟她對視:“織織,我太疼了,你來抱抱我,聽話。”

雲織不動。

他眼廓灼紅:“不是報恩嗎,我沒喊停,你就沒權利中止,過來抱我!”

雲織閉上眼,承受不了他這種目光,不連貫地說出緩兵之計:“你……你轉過去,等轉過去……我再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