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頁)

雲織一眼看見坐在工作台後面的秦硯北,心莫名震了一下,覺得他有些異樣,眼角很紅,那抹顏色太突兀,她距離不算近都注意到了。

雲織本能地想直接進去,轉念想到旁邊的疑似未婚妻,又遲疑了。

兩個人同時在門口,主賓還是要分的吧,她要是表現得太熟悉,讓太子爺鬧感情糾紛怎麽辦,謙讓總沒錯。

她乖乖錯開了一步,客氣又坦然地擡了擡手,禮貌詢問:“我不急,您先請?”

秦硯北被衣料覆蓋著的身體看不出異常,但裸露的脖頸和手背上,青色筋絡鮮明地繃著,他壓緊的齒間逐漸湧上淡淡的鐵銹氣。

在見到雲織的一刻,這些煎熬本來應該得到緩解,但她卻站在門口,仿佛無所謂地隨意退開,讓出位置,試圖撮合著他和一個半點不相幹的女人。

雲織總是乖的,不爭不搶,安安靜靜陪著他,然而現在的乖,如同掛滿倒鉤的利器,毫無緩沖地往他身體裏刺,紮到最深。

紮到……他記不清從哪一天開始,空洞大得已經被捅穿了的心臟。

她是真的不在乎他嗎。

就算……

就算程決剛拿到的消息是準確的,從認識的第一天起,或許全是巧合,或許最開始就是秦震帶著目的在設圈套誤導他,他確實一直在誤會雲織。

她以前跟他素不相識。

她從未對他有過勾引撩撥的企圖。

她幹幹凈凈,所有的純稚無害都是真的,不曾對他用過心機手段。

那就能代表他感受到的重視和愛意,她對他的關注,悲喜,為他無條件付出,她的撫摸擁抱親吻,全部都是假的麽?!

她來到他身邊,這麽無微不至,總要有一個符合邏輯的原因!

秦硯北太陽穴裏像被刀刃翻攪著,雲織總掛在嘴上的某個詞猝然間轟鳴,把岌岌可危支撐著的世界震出滿眼裂紋。

——“我想報答你。”

但報恩不是她的借口麽?他從來沒有救過她,哪來的恩!她又是從來聽來的這份恩情!

雲織對秦硯北的情緒很敏感,偌大辦公室裏氣氛凝得人發憷,她咽了咽,不確定他這次是對誰來的,應該……不是她,那是另一位嗎。

太子爺的感情果然不容易。

她試探著問:“要不……我去給你們倒杯咖啡?”

簡單的一句話,徹底點燃堆積如山的幹柴,秦硯北幹澀的唇間溢出冷笑,盯著她厲聲問:“雲織,你來我面前把自己當保姆助理麽?!”

雲織怔住,指甲往皮肉裏壓得更深。

她旁邊的女人本來想往裏進,笑容都已經擺好,這一刻卻驚懼得臉色發白,側目吃驚地看向這個自稱是設計部的姑娘,穿得素凈,臉上也沒什麽妝,校園劇裏白月光女主角的純凈感,完全不像能跟秦家太子爺扯上聯系的。

但從來都銅墻鐵壁的秦硯北,現在的的確確,眼裏全是她。

女人忍了忍怕,不舍得放棄大好時機,挽挽鬢發說:“硯北,你還記不記得我,當年你在青大的時候,我是你學妹,剛上大一,經常在——”

男人毫無溫度的視線掠過她:“出去。”

女人嗓子一哽,轉換話題:“可以不聊過去,我今天是帶著企劃書過來,代表——”

秦硯北靠向椅背,上位者的沉凜威勢帶著懶得收斂的暴烈攻擊性,一字一字:“我叫你滾出去,告訴你背後的人,沒有可能,聽不懂?”

女人臉色這下完全變了,膝蓋不由得發軟,抓住門框,被看清形勢的助理上前一把扯出去,順帶顫巍巍地帶上門。

雲織的心跳聲在耳中不斷放大,她說不清是因為秦硯北的兇暴,還是意識到了別的什麽,只知道有些東西好像真的偏離了軌跡,在朝不受控的方向沖撞。

剛才那位不是未婚妻嗎?

那未婚妻到底是誰?

他明明應該處在最幸福的階段,為什麽眼裏會露出這種……窮途末路一般的絕望感。

辦公室的門已經關上,凝滯空間裏只剩下她跟秦硯北兩個人,她還沒等開口,秦硯北就定定看著她問:“織織,你來酒吧找我,是跟我第一次見面?”

雲織愕然,沒想到他會提這個,慢慢點頭:“是。”

他眸中那抹刺眼的紅像在她一個簡短的答案裏加重。

雲織快要喘不過氣,他才再次啟唇,已經啞得明顯:“當時很吵,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雲織更莫名,還是照實回答:“我記得我說,秦先生,我是來報答你的。”

報答兩個字,仿佛懸在頭頂的利劍,在她平靜坦誠的泠泠目光裏,斷了繩索揮向秦硯北。

是報答。

她乖巧溫馴,堅韌清明,哪裏會在見到一個男人的時候,說出抱他這樣的字眼。

雲織從來不是抱他的。

他當時確定沒聽清嗎?確定沒有過質疑?還是說,從那個處在懸崖邊的晚上開始,他見到她,就在心底最隱秘處,期望著她能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