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頁)

他會讓曾經看不起他的人都知道,誰才是大燕真正的主君,誰才能救這頹爛的朝代於狂瀾傾倒。

陸起章端起案台上的放涼的藥,喂進燕帝嘴裏。

“皇兄,顧珩這樣待你,你卻寧願相信他一個外人,也不願將大燕的將來交給皇弟。”

如今的他,已經無需畏懼殿內的幾名侍者。

燕帝的雙唇發顫,喂進去的藥都順著唇角流出。陸起章的眼底劃過一絲厲色,他扣住了燕帝的下巴,不顧燕帝的恐懼,將那碗藥生生灌了進去。

哐當一聲,藥碗碎裂於地。陸起章的手一松,燕帝又重重摔回榻上。

陸起章冷笑了一聲:“柔安與皇兄一樣,真是糊塗啊。”

顧珩留給秦觀月的這座宅子依照秦觀月的意思,買在了京郊,裏面每一間屋子的陳設都是按照秦觀月的習慣來置辦的。

那天賀風將這宅子的房契交給她,告訴她丞相說送出去的東西便沒有要回來的道理,這宅子是顧珩給她的賀禮,全權交由她自己處置。

若是喜歡便留下,不喜歡就算是賣了、燒了,也都隨她。

秦觀月氣得五臟六腑似被火燒,卻也無可奈何。當初顧珩派賀風找她要回那對耳環時,她刻意說了這句話,如今顧珩卻拿同樣的話來氣她。

若是放在往日,她定要找顧珩麻煩,可眼下她沒有半點與他置氣的心思。

她只想知道顧珩是否安好,只期盼著能夠見顧珩一面。

宅子的後院裏栽了紫藤花,風來時暗香浮動,與清平觀的紫藤樹一般漂亮。

這應該是顧珩的心思,可秦觀月心裏明白,這裏的紫藤,與清平觀根本不同。

最初知曉自己已有兩月余身孕的時候,秦觀月仿似渾身被浸在冷水中,寒得連話都說不出。

冷靜下來後,她細細回想起近兩個月,的確與之前大有不同。除了比往日嗜睡虛乏之外,她還會常常主動想與顧珩親熱,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以前她的主動,只不過是為了哄騙顧珩的手段。可現在卻是她的需求,她只覺得自己像是身子裂開了一道深壑,而顧珩便是將深壑填得嚴絲合縫的玉石。

有時她又覺得自己像是窗外的藤蘿,需要攀纏著顧珩才得以汲取生存。

顧珩很想要一個孩子,可她沒做好當母親的準備。

她有過不幸的童年,那位“父親”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

即便她知道顧珩不會像爹爹那樣對孩子動輒打罵,但顧珩的身份特殊,天下想取他性命的人不勝枚舉,她無法安心為他誕育子嗣。

以前秦觀月為了引誘顧珩,說要為他留個孩子,但那不過是情場上的敷衍,誰知顧珩當了真。

當時她以為自己對顧珩只是利用,隨時想要逃離顧珩的身邊,他的權勢與壓迫亦讓她感到害怕,孩子對她而言只會是拖累。

因而在每次繾綣之後,她都會格外小心地喝下避子湯。她不禁細細的想,究竟是哪次遺漏了呢?

或許是之前有幾次仗著將來癸水,便偷懶沒有喝盡,才讓這個孩子有了可乘之機。

可是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早一點顧珩或許會另作打算,不置於陷入此等境地。偏偏不巧,她非趕著顧珩被押在天牢的時候。

這下她就算想跑,也再不能像之前那般一身輕松了。

柔安的命令並沒有起效,陸起章還不想顧珩因為飯食不足而死。

他要留著顧珩的一口氣在,要讓顧珩親眼看見自己登上帝位,再借顧珩的手籠絡天下學子人心。

可前幾日龍虎觀一事不慎觸怒了諸學子,如今京中怨聲載道,還有不少尋事者尋到老襄陽王的墓前,以豬血濺之陵牌,並在其墓前高聲念唱對陸起章的檄文。

這與陸起章的本意相去甚遠,得知亡父不得安息,陸起章大怒之下,只好暫時停掉拆觀的計劃,並從京察司中分出一些人手尋察燕都鬧事之人。

對於京察司,他只留下十七個字:若擒得賊人,就地斬殺,懸頭顱於城墻之上。

既然暫且無法盡得人心,那就只能先讓那些人不敢再妄議天家事。

對於顧珩,他暫且沒有余心處置,只吩咐加強戒放,別無其它。

天牢昏暗的甬道內,一名侍者提著食盒,跟在看守身後,借手中的火把照亮前路。

天牢裏的其他犯人都由兩三名看守籠統看管,唯有顧珩受到“厚待”,由專人看守。

看守從腰間取下三把鑰匙,漸次打開,不忘回頭囑咐:“進去後不要多話,早些出來,不要多留。”

侍者點了點頭,並未應話。

看守離開前,瞥了那侍者一眼,只覺這侍者身形瘦弱,寡言少語,模樣倒是清秀,只是先前從未見過,不知怎麽派了這麽一人到這天牢裏來。

或許是宮裏哪個大太監養的孌童,做錯了事被下派到這處做苦活,這些腌臜事他見得多了,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