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歸來(第3/4頁)

“臣妾……”皇後呼吸不穩,吐字艱難,“臣妾明白。”

“那好。”皇帝頷首,揚音,“傳旨,三日後去行宮。待到回來時,朕會帶倩妃一道回來。”

皇後魂不守舍,做不出任何反應。直至他走遠了,她才發覺自己連一句恭送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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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裏,徐思婉喂念珺用著晚膳,外面漸漸忙碌起來。

她側耳聽了聽,喚了個人來問話,月夕進屋道:“陛下適才下了密旨,說今晚送娘子先去行宮。等過兩日,後宮也都去,到時就說娘子自生下小公主後一直在行宮安養。現下唐榆正帶著大家收拾呢。”

“好。”徐思婉了然地點點頭,略作沉吟,輕輕一喟,“你一會兒給郭氏、齊氏各包一百兩銀子送去,告訴她們相識一場,這就當我的禮了。”

一百兩銀子,在冷宮裏能花上許久。月夕福身應了聲諾,徐思婉又言:“再讓花晨親自去瑩姐姐那裏走一趟,告訴她我要出來了。這事若瞞著她,到時她不要不高興。”

“諾。”月夕摒笑,頓了頓,神情變得小心,“那四小姐那邊……”

徐思婉稍稍一滯,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念珺,終是點頭:“也去說一聲吧,免得她察覺不妥,節外生枝。”

“諾。”月夕再行福身,見她沒有別的吩咐,就告了退。念珺就著徐思婉的手又吃了幾口菜,仰起頭道:“吃飽了。”

“好。”徐思婉含笑,摸摸她的額頭,“一會兒帶念念出去玩。”

是夜,馬車疾馳出宮。皇帝為保她安穩,差了足足五千護衛一路護送,馬蹄揚起的塵土在月色下延綿了很遠。

近三載的光景裏,徐思婉自問雖神在冷宮卻沒受過什麽委屈。除卻住得樸素了些,外加不能外出,其余一切無憂。

然而現下出了那小小的一方院子,她的心情還是豁然開朗。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的念珺更是興奮,兩夜一天的路程,她只要醒著就一直扒著窗戶往外看,指東指西地問了徐思婉許多問題。

第三日天明,徐思婉安安穩穩地到了行宮。行宮那邊早已得了信兒,四名女官親自迎了出來,畢恭畢敬地請她進去。

這四位都已是四十出頭的年紀,在宮中混了大半輩子,個個都是人精。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她們自然是清楚的,但不該說的話裏有些應當透給徐思婉,她們也能找到合適的辦法說出來。

是以一行人一路走得很慢,走了一小段,當中一位就如說閑話般講起來:“奴婢們原先得了旨,說過幾日陛下、皇後娘娘與後宮的各位主子都要過來住上一陣,今日卻又聽聞皇後娘娘不知因何事急火攻心,氣得吐了血,也不知還能不能來得了。”

“氣得吐了些?”徐思婉神思一動,睇著那女官,笑了笑,“皇後娘娘素來身子不好,如今暑氣又重,可該當心些。”

“娘娘說的是。”前頭那女官附和道。

徐思婉又問她:“本宮可還是住披香殿麽?”

“是。”女官恭敬頷首,“披香殿裏都已收拾妥當了,早先侍奉娘娘的宮人已先一步趕了來,瑩妃娘娘與悅貴嬪娘娘也都為娘娘添置了些東西。娘娘若覺得還差些什麽,吩咐奴婢們便是。”

“有勞了。”徐思婉頷一頷首,謝了她的好意。

幾步開外的地方,念珺牽著唐榆的手,嘁嘁喳喳地說個不停:“叔叔看那個!”她邊說邊指向一方掩映在假山間的涼亭。

唐榆眼底輕顫,卻礙於有外人在,不好說什麽,只得先哄著她。待到在披香殿安頓下來,唐榆將念珺抱到茶榻上坐,自己屈膝蹲在她身前,叮嚀她說:“念念,以後不可以叫我叔叔了。”

“為什麽?”念珺歪頭,唐榆正欲解釋,徐思婉道:“叫叔叔就叫叔叔吧,不妨事。”

唐榆皺眉側首,徐思婉眸色深深:“我進過冷宮這事,橫豎是遮掩不掉的,不如坦然面對,也不丟人。”

唐榆失笑搖頭:“那也沒有皇子公主管宦官叫叔叔的。”

“童言無忌,這麽小的孩子懂什麽?依著輩分稱呼罷了。”徐思婉抿起一縷淡笑,“況且這三年我身邊沒有那麽多宮人,也沒有乳母給她,她能好好長大靠的就是你們,喚你們一聲叔叔姑姑也是應當的。若有人拿這個來說嘴,便是她自己不分是非,跌不了咱們念念的份兒。我會與陛下也說清楚的,陛下若不允,咱們再另作商量便是。”

“好吧。”唐榆點了頭,摸了摸念珺的劉海,又言,“近來又零零散散地鬧了幾場動亂。”

這聽似只是隨口一言,實則卻是令徐思婉最為激動的事情。她朱唇勾起:“若莫爾那邊呢?”

“打的愈發膠著了。”唐榆長嘆。

久戰最是消磨國力。哪怕是王朝鼎盛之時,連戰幾載也會難以支撐,如今的大魏國庫本就說不上充盈,一連五六年打下來,只會愈發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