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流言(第3/4頁)

“好。”吳昭儀含著笑先行應了,“我帶佳穎佳悅一道過去,你不嫌煩就好。”

“咱們這兩個小公主是最乖巧的。”瑩婕妤抿唇,徐思婉心念一動,笑說:“既是上元,總要有些花燈才應景。去年過年時陛下帶我出宮時曾買了不少,放在庫裏倒沒燒著,只是不知這一年放下來還有多少可用。”說罷一睇唐榆,“你回去點一點,將能用的跳出來,送到盈雲宮掛上。若是不夠,你就在出宮買一些,趕在傍晚之前回來便是。”

“諾。”唐榆一揖,領命告退。

他心下自然知道,徐思婉只是又尋了個由頭讓他出宮罷了。過去這些時日裏,他已借故出宮了兩回,理由都找得謹慎,這回由徐思婉開口就更保險。

一刻之後,唐榆就乘著馬車出了宮門。買燈的事不急,今日是上元,賣花燈的商販在城中各處都有,就算過了晌午才開始買,也必定能在傍晚前趕回宮去。

他便先去了平康坊,這是三教九流齊聚的地方。名動京城的花魁、不為人知的暗娼、專愛說一些見不得光的事的說書先生,在這地方都尋得著。

宮中許多宦官也都愛來這地方,哪怕挨了那一刀,許多人也猶愛往青樓裏去,有些是為尋歡作樂,有些只是借淩虐青樓女子宣泄一份壓抑。反正他們手裏都有錢,就是在如何用盡折磨手段,老鴇收夠了銀子也不會說什麽。

唐榆從不往那些地方去,他知道這世間對女子的規訓有多重。但凡女兒家,沒有幾個不注重名節,也沒有幾個會自願賣身青樓為妓,會做這份買賣的,都不過是苦命人罷了。

既然如此,苦命人又何苦為難苦命人?宦官們在宮中再有萬般委屈,也不是這些青樓姑娘給的。若出了宮就宣泄到她們頭上,實在就是個混蛋。

是以唐榆入了平康坊就避開了那幾條開著幾大青樓的大道,繞著小道一路往北而行。途中偶有自混的暗娼出來拉他,他也不做理會,直至到了一方掛著“劉記茶館”的小院子前,他才進了院去。

這茶館就是個實實在在的茶館,沒有娼.妓,不做皮肉生意。但老板在平康坊裏也是有別的生意的,是以家底極厚,不靠這茶館賺錢。

之所以開這茶館,就一個緣故,是因他自己愛茶,家中在福建、杭州均有茶山。這樣愛茶又不靠這買賣賺錢的人開的茶館,賣的茶便稱得上一聲物美價廉。

是以他這茶館在平康坊裏無人不知,說書先生得空時來、青樓姑娘偶爾也來,各樣的客人,不論達官顯貴還是地痞流氓,都願來此飲一盞茶。

宮中的宦官們若來平康坊,自然也都知道這裏。

自七八日前開始,一些關乎宣國公府與倩貴嬪的傳言在宮中不脛而走,先由小路子傳到了吳述禮耳中,接著很快就傳到了平康坊裏。

唐榆那時奉徐思婉之命到了這茶館,果然碰到了吳述禮一次。吳述禮並不識得他,就各自尋了張桌子喝茶。

其間,吳述禮如料沒有閑著,繪聲繪色地將衛川如何在福興樓裏大醉、如何想念倩貴嬪的事都說了出來。彼時店中雖無青樓姑娘,卻有幾位說書先生,這消息自會傳開,正合徐思婉之意。

唐榆在吳述禮在時沒搭一句話,直待他走了,才搖著頭嘆道:“他適才講的那些,諸位先生可別往外亂說。”

他這樣一講,自有人要問:“怎的,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唐榆苦笑,“那人我認識,是宮裏頭宮正司的吳公公,身居高位,說出的話想來不會有假。但倩貴嬪可是如今宮裏頭一號的寵妃,事情惹到她身上,怕是要掉腦袋。”

他這話直讓幾個說書的眼睛都亮了——若這是個不起眼的小嬪妃,舊情再動人也沒人在乎。可若是當今天子身邊的寵妃,那講起來可就刺激了。

是以這故事借由眾人之口迅速傳開。同樣的經過,在不同的說書先生口中成了不同的故事。有的更在意床上那點事,為皇帝與小公爺各自編了一出,講得活色生香;有的更在意舊情,將從前的過往編得萬般美好,好像他當時就在旁邊瞧著似的;還有的喜歡講得悲情一些,句句痛斥當今天子棒打鴛鴦,毀了一雙有情人。

平康坊在一夜之間變得像一方酒壇,各色故事在壇中發酵,當酒香夠濃郁的時候,宮裏自然也聽說了。

如今,唐榆又到了這酒館,剛落座就聽到周遭有人在聊此事。他默不作聲地飲茶,將傳言輕重摸了個透徹,最後在不起眼的角落裏,找了個不起眼的說書先生搭話:“我給你說個故事,保你能賺錢,聽不聽?”

那說書的一奇:“什麽,您說?”

唐榆道:“你可知道宣國公府與倩貴嬪這樣見不得光的事情,是為何傳得沸沸揚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