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流言(第4/4頁)

說書的不解:“為何?”

“嘖,傻了是不是?”唐榆拉過他旁邊的空椅子坐下,神秘兮兮地湊近,“擺明了是宮闈秘辛,有人嫉妒倩貴嬪得寵,想用這法子拉她下水!”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他有意捏了下嗓音,令聲音細了些。

對方一聽,覺出他似是個宦官,連忙拱手:“您是宮裏的?您知道底細?那您跟我說說,誰要害倩貴嬪啊?”

唐榆眼眸微眯:“瑩婕妤。在倩貴嬪進宮之前,瑩婕妤就是最得寵的。如今倩貴嬪壓過了她,她心裏不是滋味。”

說書的了然:“哦,就是那舞姬出身的,是不是?”

可見坊間的傳言從來不少。

“對,就是她。”唐榆一哂,拍了拍他的肩頭,“有意思吧?這都是宮正司掌事的吳公公親口告訴我的,我是他徒弟,他不會騙我。”

言畢他不再容那說書的追問更多,幾步踱到櫃台前結了賬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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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國公府。

衛川自父親的書房出來,面色沉郁地往自己的住處走,直至步入房門都沒說一個字。

身邊的小廝也提著心跟了一路,進了內室才敢開口:“公子,那些傳言……”他仔細地掃了眼衛川,“是真是假?”

衛川無聲一喟:“我近來根本沒去過福興樓,你說是真是假?”

小廝驟然松氣,轉身前去沏茶,邊忙邊說:“那就好。假的真不了,公子問心無愧,就不會惹什麽麻煩。”

衛川坐到書案前,身子靠向椅背,仰面望著房梁,心知他說得對。

他當初阻擋天子宮嬪的車駕,也沒有惹上什麽麻煩,這點傳言傷不到他。宣國公府的門楣值得皇帝顧全顏面,不會為了幾句閑言碎語動他。

可是思婉怎麽辦?

她入了宮門,榮辱生死都在皇帝一念之間。哪怕徐家門楣也高,皇帝不至於為這此殺了她,可後宮那樣地方只要失寵,就已足以將一個人逼死。

她那麽聰明,如果沒有這些事找上門,她一定能在宮裏過得很好。

他幫不了她什麽,但總不該給她添麻煩。

衛川沉吟良久,目光尋向面前的小廝:“別沏茶了,你出去一趟。”

小廝忙放下茶盞,幾步上前:“去哪兒?”

衛川道:“去定西侯府、大將軍府,還有延平伯爵府,把他們三個請來,就說我有要事相求。”

小廝一怔,旋即猜到他要做什麽,連忙一揖,前去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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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瑩婕妤張羅著小廚房備妥了飯菜,聽聞唐榆送燈來了,就回到殿裏瞧了瞧。

送來的燈半新半舊,新的是唐榆今日在外買的,舊的是皇帝去年過年時送給徐思婉的。

相較之下,還是皇帝去年買的燈更貴氣一些,有的工藝繁復、有的材質講究,什麽花樣的都有。唐榆挑選的則大多樣式簡單,只是用心描了畫提了字,更像讀書人挑的燈。

瑩婕妤素來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草草看了一眼就讓宮人去掛,囑咐他們在廊下掛得錯落一些才會好看。又在燈下添了燈謎,以便一會兒玩樂。

受邀赴宴的幾人在兩刻後就陸續到了,吳昭儀帶著兩個小公主猜燈謎,思嫣跟著她們同樂。徐思婉走到廊下,原也想瞧瞧燈謎都有什麽,但擡頭定睛之間,撞入眼簾的燈上卻正寫著一句:他生莫做有情癡,人間無地著相思。

花燈上寫些情情愛愛、亦或愛而不得的詩句本也常見,可這字跡看著太過眼熟,分明是她自己的字跡。

她黛眉微挑,側首看他。唐榆正無所事事地環顧四周,驀然察覺她的目光,一怔:“怎麽了?”

她不作聲,擡起眼簾,引著他看向上面那燈,他滯了滯,又問了一遍:“怎麽了?”

徐思婉輕笑:“誰寫的,跟我的字這麽像?”

“燈販寫的。”他原未料到她會注意到這字,因心底不為人知的心思將要被戳破,生出一股手足無措的局促。他於是連看她一眼也不敢,擡手撓著頭,欲蓋彌彰道,“是像,真巧啊。”

徐思婉忍俊不禁地斜眼睇著他。

他的臉頰一分分地泛紅,她一語不發地欣賞。

但到最後一刻,她什麽也沒有戳穿。

她只輕飄飄地道:“你是不是每年都要拿我的字來捉弄我一下?明年再這麽幹,我要扣你月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