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6頁)

……編得還挺周全。

徐思婉嘖嘖稱奇,接著讀下去,又耐心欣賞了一番每一頁上的鮮紅指紋。

等她讀罷,後宮眾人也差不多都到齊了。供狀早就由宮人謄抄了數份,除卻徐思婉手裏這份原稿,余下的也正被旁的嬪妃傳閱。

皇後任由她們讀了一會兒,清了清嗓子,啟唇肅然:“如今新人一進來,宮裏真是愈發不太平了。前有水銀香囊,後有砒|霜與瘋藥,你們是不是真當陛下和本宮不會嚴懲?”

殿中氣氛一沉,眾人趕忙離席,叩首告罪,口道不敢。

皇後並不叫起,目光微擡,淩淩地投向殿外:“今兒就拿陶氏給你們做個例,再有動歪心思的,就想想她的下場!”

說罷揚音:“押進來吧!”

眾人默不作聲地跪著,長跪在外的陶氏很快被押進了屋,與之一並進來的卻還有執著紅漆木杖與春凳的宦官。

陶氏被押到春凳上,身子被牢牢按住,她自知不好,嘶啞地哭道:“皇後娘娘,饒了臣妾吧!”

皇後冷睇著她:“二十板子,自己數著。若敢多嘴一句,便加十板;若報數不及時,就當沒打過。”

陶氏嚇得花容失色,慌張哀求:“皇後娘娘,臣妾再不敢了……”

聽琴立於皇後身邊,聞言淡淡道:“陶良使,有了這一句,可就是三十板子了。”轉而一睇左右,“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動手,好教各位娘娘娘子記一記規矩。”

一時之間,除卻陶氏的啜泣聲,四下裏一片死寂,有些膽小的嬪妃臉色已發了白,眼見那兩名宦官行至陶氏左右掄起板子打下去,不乏有人猛地閉上眼睛。

“一、二……”陶氏哭著自行計數,聲音越來越虛。血腥氣隨著數字漸漸飄散開來,懸浮在空氣中,的確恰到好處地將眾人點醒了些。

就連徐思婉都有些恍悟之感,好似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在宮中做了惡事會有難以想象的淒慘下場。

——那麽,她日後會做得更小心些。

到了後來,陶氏愈發泣不成聲,極度的虛弱下說一個字都變得艱難。於是按著皇後先前的口諭,沒能數出來的就當沒打過,板子一記記添上去,最後終於數到“二十”的時候,她已生生挨了三四十板。

任誰都知道,陶氏日後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是以宦官們將她“扶”下春凳時毫不客氣,往前拖行一段,直接按跪在皇後面前。

陶氏原本潔白的中裙已被鮮血浸透,紅了一大片,滿臉冷汗直令發絲都打了綹,一縷縷貼在臉上。

按著規矩,她該叩首謝恩,可跪了半晌仍顫抖著說不出話。

皇後無心多等,淡然擺手:“先押她下去。”言畢神情終於緩和幾分,向眾人道:“都起來吧,坐。”

滿殿噤若寒蟬的嬪妃這才敢起身,徐思婉不作聲地擡眸打量,只見幾乎每個人的臉色都發了白。其中有兩三位起身間甚至腳下打了軟,險些跌坐下去。好在身邊的宮人反應及時,硬生生將人扶住,扶回椅子上。

皇後將她們的一切反應盡收眼底,徐徐地緩了口氣,開口沉肅依舊:“從前宮中人少,不免冷清。現如今過了大選,本宮很高興能多些姐妹作伴,可你們若一個個都拎不清楚,就別怪本宮不得不整肅宮規法紀,顧不上往日的姐妹情分。”

“臣妾謹記娘娘教誨。”眾人應聲,都懸著心。

皇後顏色稍霽,抿了口茶,又說:“陶氏要等陛下發落,這條命多半是保不住了。你們都記住她今日的樣子,別仗著娘家有幾分權勢就肆意妄為。這是皇宮,容不得你們造次。”

眾人又道了聲“諾”,比方才聽著更小心了些。皇後終於擺了擺手:“退下吧。”

這句話在宮中常能聽見,眼下卻令一眾嬪妃都多了份如蒙大赦之感。眾人離席福身後畢恭畢敬地退去,就連位高權重的玉妃都變得低眉順眼。

退至長秋宮外,徐思嫣一把攥住思婉的手,心有余悸地驚嘆:“皇後娘娘好大的氣勢……”

“別慌。”徐思婉手撫向她的後背,為她順了順氣。她的脊背一直輕顫著,好似真的嚇壞了。

余下的眾人也都差不多。平日若從長秋宮告退,嬪妃們是敵也好是友也罷,總會在宮門口閑談幾句再各自回宮,眼下卻誰都沒了說話的心思,個個緊繃著臉,半步不想多留地舉步離開。

思婉猶是和思嫣一起結伴而行,回到霜華宮,她先將思嫣送回了敏秀居,囑咐宮人好好照應,而後才自己回拈玫閣。

暑熱正重,一路走下來,她身上早已出了一層細汗。回到臥房,月夕即刻端了綠豆湯進來。

花晨在臥房門口接過湯,就示意月夕退下。她徑自將湯奉給徐思婉,忖度半晌,還是直言問了:“那三十兩黃金的事,奴婢看供狀上都寫了,娘子怎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