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手打魚丸湯(第2/3頁)

她細細道來其中不易,輕聲慢語,卻讓周遭監生聽得入神。配著不遠處紀廚子快要抑制不住的赧色,以及越發挺直的胸膛,諸位監生這才信了孟桑所言。

原來並非國子監內的庖廚們技藝不堪,而是沒找對路子,故落寞多年。

現下能在食堂的監生,哪個沒有圍觀過孟桑早間做朝食,哪個不曾為扯拉面喊過一聲好?

聽了孟桑說起口中美味吃食是如何做出來的,他們不覺無趣,反倒以此佐餐,吃著越發香。

於是,諸位監生端著碗盤,齊齊圍住孟桑,連聲催促她繼續講辣子雞或是紅燒肉。

若是還有什麽典故可說道,便更妙了。

這邊正熱鬧著,食堂大門處來了一灰袍雜役,是國子監守著後門的閽人。

他張望一番,看見孟桑身影後,本想喊她名字,卻恰巧被監生的起哄聲掩蓋。不過躊躇片刻,便是連孟桑的身影都瞧不著,被一層層監生堵了個嚴嚴實實。

恰巧,魏詢與徐叔聽見外頭喧鬧聲,並肩從小門出來瞧熱鬧,便看見了被阻攔在外頭的閽人。

魏詢快步靠近,沉穩問道:“何事?”

閽人與二位見過禮:“是一老叟來尋孟師傅,昨日此時也曾來過。”

瞟了一眼密不透風的人墻,閽人無奈攤手:“可您二老瞧瞧這場面,擠都擠不進去,不知孟師傅能否抽得出空啊。”

魏詢大抵猜到是誰,淡道:“此人可是姓姜?”

閽人點頭:“確實姓姜,莫非魏大師傅也識得?”

“不錯。”

魏詢掃了一眼被遮擋起來的孟桑,當即拿定了主意,“孟師傅現下抽不開身,我與你去後門,並作個擔保,將人帶來食堂一見,之後再原路將人送至後門離開。”

有魏詢作保,加之昨日親眼見了孟桑與那姜姓老叟會面,閽人自然樂得行個方便,連忙領著魏詢去了後門。

待二人行至後門,果然不出魏詢所料,那老叟正是姜老頭。

姜老頭本是在等孟桑,不曾想等來故友,頓時嫌棄地問道:“怎的是你,桑娘呢?”

魏詢沒搭理他:“桑娘被事情絆住,暫且脫不開身,你隨我去食堂見她便是。”

過了閽人的眼,魏詢只身領著姜老頭往食堂去,邊走邊聊。

魏詢也沒什麽好臉色,哼道:“為了去高官府邸做宴席的事?”

姜老頭曉得魏詢是孟桑的頂頭上司,此事必然瞞不過他,長嘆一聲,沒說話。

“我見你是老糊塗了,這能是什麽好差事?竟還牽扯上桑娘,”魏詢瞪他,心下隱隱有了猜測,“怕不是你那貪財的兒媳擅自接的?”

一語中的,姜老頭面帶愁色:“也怪我沒攔住。”

魏詢嗤道:“天下還有你姜田治不住的人?好歹是公爹,丁點威風都拿不出來,白瞎你活這麽長歲數,越活越回去了!”

話雖如此,然而清官難斷家務事,換了姜老頭也沒轍。

當年姜老頭手受了傷,姜家一眾快被屋主掃出去時,是朱氏拿出她自個兒的嫁妝銀子貼補,從屋主手上買下了食肆,保住一大家子的生計營生。

自那以後,姜老頭與姜大郎自覺虧欠了朱氏,大多事情都選擇退讓,交由對方當家。

一步退,步步退,慣得朱氏越發霸道。

“此次被朱氏昧下的四兩訂金,我會從自個兒腰包裏掏,尋個由頭貼補給桑娘,斷沒有讓她平白吃虧的道理。”

姜老頭半垂眼簾,疲憊道:“日後……左右宣陽坊與務本坊離著不遠,我自個兒來見桑娘便是,不讓她多回食肆了。”

魏詢繃著臉,罵道:“你真是!縮頭王八,盡在裏頭和稀泥,正事不幹!”

姜老頭呼出一口郁氣,沉默應了這聲罵,轉而問起孟桑在國子監內過得如何,勒令魏詢事無巨細地說來。

即便多年好友,魏詢對別人家事不好再多言,順了姜老頭的意,說起孟桑。

口吻平淡,但句句都透著欣賞與贊揚。

兩人一路走到食堂,遠遠就能聽見監生們在用力鼓掌,不斷起哄。

忽而,陳廚子一句話,驚醒眾人。

陳廚子詫異道:“哎,這位監生,你好像是第三回 來領辣子雞了?這是又吃完了?”

那監生連忙示意陳廚子聲音放輕些,只可惜為時已晚,方才興致勃勃聽孟桑講吃食的監生們,幡然醒悟。

“這廝著實奸詐,竟不吭不響領了三回辣子雞!”

“孟師傅回見,我們先搶菜去了!”

眾人一哄而散,孟桑身邊漸漸空開。

她一擡眼,便望見了站在門口的魏詢與一臉眉梢帶著笑意的姜老頭。

孟桑驚喜揮手,揚聲喚了姜老頭一聲,快步靠近:“您如何來的食堂,是魏叔去接您的嗎?我還想著待會兒去宣陽坊尋您呢。”

姜老頭背著手,頷首:“是來與你商量宴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