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4/4頁)

魏玠面色坦然,說道:“只是風寒罷了。”

薛鸝才想起來魏玠昨日似乎是提過,便漸漸安下心,說道:“你才歸京,這些時日便好生歇息,趙統此戰後元氣大損,只怕是再難攻回洛陽了。”

魏玠頓了一下,說道:“姚夫人那處,若你想要,我會去賠罪。”

薛鸝不以為然道:“不必理會,便是你去了,他們也只會虛與委蛇一番,不會對你說真話。”

說完後,她又想起了魏恒,於是問道:“平遠侯和郡公可有再給你寫過書信,聽人說郡公身體不大好,戰事平息了些,他也要回到洛陽,朝中定有一場風雨。”

“此回截殺叛軍殘余部將的人便是平遠侯,夏侯信已經將我的意思告知了他。”

薛鸝猶豫了一番,還是問道:“你如今……算作哪一方的人?”

究竟是魏氏還是平遠候府……

魏玠笑了笑,說道:“我只是你的人。”

洛陽的叛軍退去後,眾人也知曉了魏玠並非投敵,然而曾為趙統手下做事,他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是再難回到從前般衣不染塵的魏郎君了。說他表裏不一,心機深沉,這些話薛鸝都有所耳聞。

她將自己抄錄的書冊拿出來,裏面記錄著一些辱罵過魏玠的士人,有些人甚至被詳細地記載了年歲與出身,在民間名聲如何……

魏玠翻看的時候,倚在薛鸝懷裏笑得肩膀都在顫。

姚靈慧想要再勸一勸薛鸝,卻也沒了法子,鈞山王兵敗如山倒,許多人見勢不妙,立刻與他撇清幹系,以至於叛軍內部先出了亂子。

當初薛淩被魏玠丟在洛陽,險些在牢獄裏被人餓死,最後是薛珂去求情才將瘦脫了相的他撈出來。如今聽聞薛珂又回來了,又找上來想隨他一道南下。

薛珂對魏玠有氣,只是礙於魏玠權勢滔天,他也沒什麽法子,只是他心底仍覺著虧欠了薛鸝。薛淩來尋他的時候,他正從魏府出來,見到門口有個衣衫破舊的男子正在與門前的守衛說著話,由於鄉音濃重,那守衛聽得雲裏霧裏,有些不耐煩地罵了他兩句。

薛珂因為從了商常年遊離在外,恰巧聽懂了些許,依稀能聽出魏蘭璋二字,於是招了招手,將人喚到自己身邊。

魏玠如今重新回朝堂,備受朝臣恭維,朝中一大半都是頗為仰仗魏玠的寒門之士,從前許多趁他落難而出言譏諷的人也想法子開脫,送信來替家族美言,以免日後受到牽連。

只是遠道而來的門客不知魏玠如今不在魏府,紛紛將信送到了此處。薛珂還沒見到過這般狼狽的信使,也不知是誰家的說情人。

對方朝他拜了一拜,說道:“這是我們將軍給世子送的信,郎君若是能見到世子,還請轉交給他。”

“世子?”薛珂愣了一下,緊接著問他:“你們將軍是何人?”

“我們將軍人稱平遠侯。”

“原來如此,你且放心,這信我定然為你送到……”那人也是質樸,見薛珂從魏府出來,又聽聞過魏氏的好名聲,立刻想也不想便將信與木匣子遞交給他。

薛珂接過信後,一旁的薛淩皺起眉,問道:“平遠侯不是魏蘭璋的生父嗎?”

薛珂將信抖了抖,說道:“只怕是信使路上遭了禍事,竟找了個鄉野庶人來送信,想必為的不是求情。”

他將信放入袖中,仿若無事般上了馬車,薛淩也緊隨其後。見薛珂將信就此拆了,薛淩也沒敢說什麽不是,而後便見薛珂面色越發凝重,又如同緊繃的弦忽然斷裂,猛地大笑起來。

“好啊……當真是好啊!”薛珂將手裏的信攥緊了,面目都變得猙獰,他探出身子,拉過馬車旁隨行的侍者,壓低道:“去將方才送信的賤奴殺了,切莫讓旁人知曉。”

話畢後,他重新靠了回去,似是極為舒坦一般,笑道:“魏蘭璋此番是要與世族為敵,他若身死,不知多少人要拍手稱快,實在怪不得旁人。”

薛淩不明所以,問道:“叔父這是何意?”

他扭過頭,意味不明道:“你可怨恨魏蘭璋?”

聽到這個名字,薛淩立刻面帶厭惡,咬牙道:“我一路受了如此多的屈辱,都是拜他所賜,自然是恨之入骨,叔父也是知道的。”

薛珂料到他會說這些,便將手中的匣子遞給他,說道:“一會兒下了馬車,拿去燒幹凈,也算是替你和你妹妹報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