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3/4頁)

薛鸝聽到這種話一點也不奇怪,姚靈慧是個聰明人,而薛珂更是如此,即便嘴上說著憂心,他們也不會冒著送命的風險去尋她。他們這一家人,心底最在意的都是自己。

她只是卷起了車簾,卻沒有要下去的意思,乖巧道:“女兒無事,阿娘與爹爹不必憂心,表哥並未逼迫我,只是從前有過些許誤會,如今已經說清了,想必經此一役,他身上的汙名也能洗凈,還望你們莫要因那些傳聞誤會了他。”

薛珂臉色冷了下來,壓低聲音,斥責道:“鸝娘,你年紀尚輕,又是一介女子,不知悉其中利害,便是他有功在身,那些汙名也未必洗得幹凈。他城府深阻,愛憎難以見於容色,數次擄走你不說,為逼你就範還曾對你用毒,可見他心機險惡。往後世家名門再難容他,你莫要犯傻。“

薛鸝當然知曉魏玠是何種人,只是姚靈慧與薛珂對她卻不大了解,仍當她是乖巧柔婉卻受了無妄之災的可憐人。她也不好將自己當初招惹魏玠算計趙統的事說出來,只能想法子先壓下他們的怒意,正當她想要再解釋的時候,卻聽到了一聲呼喚。

她朝著台階上看去,魏蘊立在那處望著她,面色蒼白如紙,眼神也是說不出的寒涼。

薛鸝垂下眼,小聲道:“此事日後再議,我與表姐有話要說,阿娘且放心,我一切都好。”

姚靈慧不好在魏府面前與她爭執,以免傳到了魏玠耳中引得他心生不滿,只好冷著臉隨薛珂離開。

薛鸝沒有要下馬車的意思,魏蘊也沒有從前那樣張揚跋扈的光彩。她竟不由自知想起了許久以前,她故意算計魏蘊,穿著一身榴紅的衣裙,魏蘊便坐在馬車上目光淩厲地瞥了她一眼,連譏諷人的時候都是十足的傲氣,而那身榴紅裙也如同她的清傲一般,從她的身上褪去了,薛鸝此刻見她只覺得蒼涼。

魏蘊懷有身孕,因此走動的很慢,在離馬車還有兩步的時候停下了,薛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低聲喚了一句:“魏蘊。”

聽到她的呼喚,魏蘊忽然嗤笑了一聲,眼神也變得淩厲。

“薛鸝,你也是騙子。”

魏蘊想要在薛鸝的臉上找出一絲羞愧,然而即便她看得再細致,薛鸝的表情也是平靜而和順的,露出的從容如魏玠一般,仿佛帶著能將人刺傷的尖銳。

薛鸝將發絲撥到耳後,輕輕笑了一下,不以為意道:“你既已經知曉,我也無話可說。”

魏蘊不曾想過自己會有今日,她傾慕的究竟是何人,還是說的確是她自以為是,她眼中的薛鸝也不過是虛影,那個嬌柔惹人憐愛的鸝娘,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我本不想讓你知曉,誰料你會將我關起來,如今你明白了也不過是平白傷心,何必呢?”她不曾舍命去救魏蘊,甚至連落水都有她一份算計,魏蘊也不傻,知曉她水性好,自然也都能想明白。養在高門之中的貴女,聽慣了旁人的恭維,時日久了也都當做是真話,想必是極少受挫,發覺敬愛的叔父堂兄,甚至是交好的友人都是另一副模樣,心中悲憤也是在所難免。

“總好過繼續被你戲弄,將真心錯付。”魏蘊語氣不善,偏過頭去不再看她。

薛鸝嘆息道:“姐姐說話好生奇怪,倒說的我像是個負心人一般,可我就是這副模樣,姐姐看走了眼,往後可要仔細些。”

“往後我不想再見你。”魏蘊板著臉冷聲說完後,薛鸝笑意不減,直到看著魏蘊轉身離去,她才放下車簾,倚在車壁上輕嘆了口氣。

總是要裝出一副良善溫婉的模樣,她自己也會覺得厭煩,若說舍不得,還是有一些的,誰不願意討人喜歡呢,可她的本性如此,不喜歡便罷了,還能如何。

薛鸝在洛陽的僅剩的朋友也沒了,這回也沒有興致追上姚靈慧他們解釋清楚,先讓人帶她回了魏玠新置的府邸去。

晚上看不大清,出門又是被魏玠抱著,她沒有仔細看過這座府邸,等得了閑心才發現此處和玉衡居的布置相似,處處透著雅致,想必是魏玠許久以前就命人著手布置了,竟從未與她說過。

聽聞魏玠在書房,她很快找了過去,正見到他將一封書信遞給晉青。

“見過薛娘子。”

晉青行過禮後便離開了,薛鸝在魏玠身側坐下,總覺著有一股隱約的苦澀藥香,於是又貼得近了些,挨著他的衣襟輕嗅,魏玠笑了一聲,問道:“在找什麽?”

端午才過,屋子裏被草藥熏過留了味道也不奇怪,想到了此處,薛鸝搖搖頭,微微仰起臉要親他,魏玠配合地低下頭。

然而很快他便察覺到了薛鸝的心不在焉,稍稍退開些,輕聲問她:“怎麽了?”

“你方才服了藥?”薛鸝皺起眉,語氣不大好。“又是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