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徑雲怕雷
前幾日,肖闞跟著柳五爺的兒子柳知節一夥人下山截了個小黑官的財。
結果那黑官找了個職位更大的狗官來黑夭寨前鬧事。
最後不知怎麽的,驚動了州府,最後州府讓巡司下來出面解決了此事,兩個貪官也落網了,黑夭寨倒是好好的。
晚上,肖闞看完熱鬧後,回到青玉案,見宋玉坐在院中的桌凳上,臉色黑沉,手裏還拿著那根再熟悉不過的藤鞭。
“義師。”肖闞垂頭走到宋玉跟前。
“跪下。”
肖闞二話不說,直接膝蓋落地。
“你自己跟柳知節去的?”宋玉站起來。
肖闞擡頭看了一眼對方,又迅速低下頭:“是。”
“你義父生前可曾訓告過你什麽?”宋玉一鞭子甩在了青石板上。
“磊落處世,莫再為匪。”肖闞一字一字說出口。
宋玉蹩眉,“為何還私自下山。”
“……”肖闞兩手握拳,久久才蹦出一句:“徑雲空學不用,學來做甚?”
啪的兩聲,宋玉揚起鞭子就往肖闞背上甩了兩鞭子。
肖闞咬著牙,背不由得躬了一些。
“學而不精不知反思,倒是擔心起學而無用武之地了?”宋玉又落下一鞭子。
“徑雲在寨中……勝比同齡子弟,他人助財取,劫濟貧,而徑雲卻每日空學不用,何以為學?”肖闞背後傳來劇痛,強忍著淚腺的湧動。
宋玉倒是少見對方這般杵逆自己,怒聲:“男兒大丈夫,所學當怕不足用,討征,殺敵,護國,守民,萬般皆有,為叔所習授教與你,是望你擇其他路,了卻你義父寄爾不再為匪的願!”
“為匪有何不可?義父是匪,義師也是匪,皆可活的瀟灑自在,徑雲得此足矣。”肖闞負氣,滿臉不服。
“倘若他日黑夭寨不保,爾且可再尋匪窩另立山頭?”宋玉火冒三丈。
肖闞直直盯著宋玉的眼睛說:“到那時,黑夭寨有徑雲護著,怎會不保?”
“為師都護不住的寨子,學些皮毛就大自妄言,你連自己都護不好!”宋玉又甩了一鞭子在對方背上,然後就把鞭子甩到一邊了。
肖闞背後疼得嘴角抽搐了幾下,“義師,放心,他日徑雲定當護好寨子……和義師。”
“你!”宋玉怒火難平,“跪著,何時想通了再起來!”
兩人眼神撞上,肖闞雙目堅定,宋玉更是氣緊。
宋玉揮了揮袖子,回房去了。
肖闞絲毫沒有去反省的意思,就這麽跪了一個多時辰。
廂房裏,宋玉躺在榻上輾轉反側,不得不去懷疑自己是否有傳業授道的資質,竟把肖闞教成這般品性,莫不是辜負了義兄義嫂的信任。
想得乏了,轟隆一聲雷響,把宋玉思緒牽扯了回來,這才聽到屋外的風聲,下雨了。
宋玉不由得去猜想肖闞起身回房了沒有。
糾結了一會,宋玉起身下床,打開了窗戶,呼的一陣風夾著雨水襲來,拍在宋玉臉上。
這雨竟下得這麽大了,宋玉探頭看了看院中,只見肖闞還保持著原狀跪在原處。
宋玉砰的一聲關了窗戶,再過一會撐著把傘出來了。
“起身,回房去。”宋玉立在對方跟前,舉著傘對身下人說。
肖闞有些氣乏了,弱聲道:“徑雲想不通。”
“想不通也起來!”宋玉一看對方這樣就氣堵。
肖闞還是沒動,“義師原諒徑雲了嗎?”
“你在威脅為師?”
“徑雲不敢。”肖闞始終沒有擡頭,“義叔留徑雲在此反省吧。”
宋玉簡直忍無可忍,“雨下得這麽大,你是想淋一身病讓為師顧你嗎!”
“義師不曾心疼徑雲,怎敢讓義叔顧我。”肖闞聲音幹澀。
宋玉定了一下,心想,原來對方就是這般看待自己的嗎,或是說,自己不曾有過對方關懷嗎?
“你再要挾為師?”宋玉拉住對方肩頭的衣服。
肖闞仿佛把所有重量都壓在膝蓋上,“不敢。”
“那便起來。”宋玉又惱又氣。
肖闞仍然固執不已,擡頭問:“義師只管回答是否心疼徑雲便是。”
忽然一聲雷響,伴隨著閃電劈亮了天際,映得宋玉整個人都有些狼狽。
“不得頑固。”宋玉把傘斜了點,以免雨水滾落流到對方背上。
“是或不是。”肖闞眼裏透著異常的執著。
“是。”宋玉真是有點被氣到頭疼,“起來。”
肖闞這才眼神緩和了些,順著對方扯著自己衣服的手,握住了宋玉的手掌。
宋玉沒多想,便把對方拉了起來,像帶小孩似的,一手撐傘,一手引著對方躲到屋檐下。
肖闞身上的雨水立馬打濕了地板,宋玉想起什麽,才甩開了肖闞的手。
“換身衣服,上點藥,早些休息。”宋玉拉不下臉再說什麽,也只字不提那傷是誰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