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頁)

他怕雨水隨時回來,便央求著在春季渾身精力旺盛的符離,揮舞起鋤頭開墾。在水時看來艱難的活計,符離只三下兩下,便揮著臂膀解決了。

那片開闊的平地上本有一樹荊棘,水時正犯愁,就見符離毫不在意的走進叢中,一把薅起荊棘根,扔擲到遠處,水時連忙上前查看,就見這人仿佛銅皮鐵骨,渾身皮都沒破一塊。

水時嫉妒的一翻白眼,很是無語的將鋤頭扔在符離手裏。

“挖,給我繼續挖坑!”

符離正被水時教著起垅,其余看熱鬧的白狼便來幫著刨坑。它們大多是賦閑的老狼,泡了溫泉,回來順手幫個忙,這些老狼都極聰慧,它們刨出來坑洞的的深度與間距都與水時的示範所差無幾,水時極為驚訝。

他不知道,其中的年長者甚至已活了三十多個年頭,幾乎看著符離長大的。

於是,為數不多的種子,幾天之內便播撒完了。水時種了一垅辣椒,一垅大蔥,三垅的豆角,五垅的土豆與紅薯,還有兩垅賣菜人說的菘菜,他一看成品,就是大白菜,只是個頭有些小,品種培育的並不好。

剩余了一些稻谷,那是要種在水邊的,溫泉必定不成,水時尚且要在琢磨琢磨地點。

等他忙完這幾日,身上都曬的結實了些,於是夜晚時終於能露出自己有些小肌肉的臂彎與腰腹,頗為猖狂的要降服人家,結果第二天又是起不來……

不知不覺間,狼群多了好幾窩毛絨絨又沒睜眼的小狼崽,就連母狼王的肚子也日漸大起來。狼王也肉眼可見的在絕對權威的兄長面前掙了一口氣,走路都帶風。

草原上也到處可見帶著剛出生幼崽的母親。那日水時親眼看到一頭母鹿生產,還是雙胞胎,小鹿落地,便能掙紮的站起來,甚至步履不穩的奔跑,這是它們在草原上生存的根本。

水時便在這樣生機勃勃的氛圍中,前去樹屋附近那處狼泉中洗皮子與搬鹽。他已經熟悉這裏的路線,一般的動物也不會前來攻擊。且水時身上有一股氣質,食草動物覺得他平和,食肉動物覺得他親近。

他帶著幾張皮毛雜亂又斑斑點點的柔軟獸皮,不甚好意思的坐在泉邊搓洗。他自己身上皮膚嬌嫩,便總愛墊著這幾張柔軟的羊皮,不過這些天濕了幹,幹了濕的,符離晾一晾就又拿回來,可他再不能忍受!定要好好洗洗才行。

就在這個档口,水時卻聽前方猴群吵吵鬧鬧的,很嘈雜。他對這些野猴子沒什麽好感,本不想理會,直到他聽到一聲狼的威嚇與撕咬,這才站起身往那邊瞧。

那幾只猴子已經攀著樹枝進了山林,水時怕是族群裏的狼有麻煩,便拿著一把鐮刀,跟著進了林。

前方,一顆枯樹根下,虛弱的灰狼緊緊守著洞口,呲呼的對著要嘶叫上前的猴子,可那幾只猴子靈敏極了,又聲東擊西。灰狼孤掌難鳴,正捉襟見肘,已經挨了好幾下,身上漸漸有血痕。

水時從未在東山的領地中見過這樣瘦弱的狼!在這處狼的故鄉中,它們族群龐大,是頂尖的獵食者,同時也是山林的守護者。

他正納悶,就見枯樹的洞中顫顫巍巍的探出一只小腦瓜。一窩剛剛生產出的幼崽正閉著眼探尋母乳,又餓的哼唧哼唧直叫。想必,猴子的目標正是狼崽,這樣柔嫩的血肉,正合雜食猴類的胃口。

水時不再猶豫,舉起鐮刀朝著猴子大喝起來。他尚且心中很有些把握,猴群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被符離教訓過,它們對水時很懼怕。於是,只得不甘不願的離開。

母狼看著拿著武器的水時依舊很戒備,直到水時收起鐮刀,放松的蹲在原處,它才稍稍平復。但瘦弱又毛發焦糊糊的母狼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忽而頓住了。

“人”的身上,全是白狼族群的味道,這令它天生臣服。可母狼已領教過“人”的厲害與殘忍,觀察了好半天,才下定決心——它得活著。

於是,水時見母狼戒備,且自己已經給它解了危機,便要起身離開。卻見這只狼不由分說的鉆進樹洞中,叼出崽子就奔水時瘸著來了,直到把幼崽全部送到水時身邊,才喘著氣,費力的鉆進林子中。

母狼從千裏之外的遙遠山脈跋涉而來,她的家園被燒毀,族群被屠戮殆盡,只剩作為昔日首領的自己,懷揣著整個族群最後的後裔,憑借著血脈的指引,一路坎坷艱難的奔馳至東山。

在群敵環伺的時刻,它在暴雪的夜裏鉆進樹洞,瑟縮的生下一窩幼崽,只是當夜就凍死了一只。

族群都已死亡,沒有雌性能夠托付,為了守護還未睜眼的幼獸,除了啃食樹洞旁的亂草與蚯蚓母狼已經三周沒有進食。

它疲憊,且饑餓極了,眼見要陷入死地。

作為曾經狼群的首領,它在眼前的危機時刻迅速作出判斷。母狼聞嗅出了在水時身上,那種強壯的雄性狼族濃厚汁液的味道。於是放手一搏,托付了幼崽,又憑借著殘軀,迅速出林捕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