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樹洞棲蛇(第3/3頁)

抽屜裏也沒有。

遲曜以為是昨天下午順手帶回家了,也沒多想,估計著另一個考場的文月萊大概已經看到了短信,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馮路易面前,不由分說的拉著他往學生會辦公樓走。

“怎麽了遲哥?”

“幫我噴個藥。”

“不是昨天就不痛了麽?”

“我在網上查了,為了防止復發,藥得多噴幾次。”遲曜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謊。

“哦。”

馮路易心裏也疑惑為什麽遲曜看病不去醫院,但他還是什麽也沒問。

今天氣溫比較低,辦公室裏沒開空調,昨晚忘關的窗戶處,一小塊玻璃被刮破了,雨水把茶幾都淋濕了,一片狼藉。

馮路易正要去收拾,遲曜卻把他按坐在了沙發上,命令道:“你坐著就行。”

萬一文月萊進來看到,又覺得他在差使馮路易,那他的計劃豈不是黃了。

遲曜搬了個椅子坐在他面前,兩個人離得很近,膝蓋頂著膝蓋,馮路易很不自在,遲曜身若有若無的青檸味又在往他鼻子裏鉆,涼風拂面,他卻越發地熱了起來。

遲曜伸長了脖子,好像看到文月萊撐著傘的身影出現在了樓下,這才草草解開校服,把止痛噴霧塞到馮路易手裏。“擰開蓋子就可以噴了。”

馮路易大概是第一次用這東西,加上遲曜衣服脫得急,邊角掃過他的耳廓,手一抖,就將整個噴頭擰了下來,不知掉進了沙發下的犄角旮瘩裏。

他連忙起身要去撿,對方卻已經躬下了腰。

遲曜罵道:“靠,沒點眼力見,腿擋著我怎麽找?”

他木然地分開雙膝,這個動作很沒有安全感,他很少和人挨得這麽近,腿側噴灑著另一個人呼吸的感覺讓他分外緊張,腳尖在腳下幹燥的地毯上一下一下點出濕痕,投射出他內心的焦躁。

遲曜同樣很煩,他一手撐地,一手在沙發下摸索,左側聳立的肩胛骨隨著動作起伏,像呼吸的蟬腹,再往下是兩個不太明顯的腰窩,中間尾椎的凹陷處隱約可見淺淺的絨毛,一路蔓延進皮帶與腰身間的縫隙。

雨下得更大了。

草葉與泥土濕漉漉的味道被風吹進來,給空氣裏的青檸味增添了幾分層次感,他恍惚間,好像看到那條縫隙變成了一處潮濕的樹洞,而他堂而皇之的目光,像一條無鱗的蛇,急不可耐鉆了進去,那裏是世上最安全的庇護所、是他所獨占的伊甸園秘境。

正出著神,遲曜保持著跪立的姿勢,又開口道:“算了,找不到,你直接給我抹吧。”

雖然腺體長在外露的後脖頸上,但通常只有關系親密的人才被允許觸摸腺體,遲曜想著,這也符合他的目的,他就是想讓自以為是的文月萊挫敗一把。

馮路易慌亂地答應,倒了些藥劑在手心,再按著遲曜的指示,用另一只手撥開他的頭發,冰涼的液體很快被捂熱,成為兩人之間體溫傳導的媒介。

遲曜的脖頸和他幻想中別無二致,修長光滑,覆著腺體的那塊皮肉格外柔軟,馮路易起初只敢用掌心塗抹,或許是藥劑本身黏滑,也或許是皮膚極具彈性,他覺得,那塊軟肉仿佛在挽留他的觸碰,於是大著膽子用指腹輕輕揉捏。

遲曜毫無所察,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如此輕薄地打量,多余的藥劑順著脖頸流下來,滴在地毯上。他想著等計劃完成後,一定要讓馮路易把他弄臟的辦公室徹底打掃一遍。

房間裏一片寂靜,只有兩人節奏逐漸歸一的呼吸聲,馮路易手上的力度逐漸開始沒了輕重,直到遲曜發出一聲輕微的痛呼,他才意識到,遲曜貼著後頸的頭皮都被他扯紅了。

於是,當文月萊走近門邊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副景象。

少年赤著上身,正跪在他平日裏霸淩對象的雙膝之間,被對方揪著頭發,眼角疼得發紅,而帶給他痛楚的人,身形高大,如狩獵中的巨狼,完全將他籠罩在陰影裏,一雙暗綠色的眼睛居高臨下望著他,其中的占有欲濃稠得化不開。

茶幾擋住了文月萊的一半視線,她看不見兩人具體在做什麽,但滴在地毯上的粘膩水聲,讓她陷入了更糟糕的遐想中去。

欺淩者和被欺淩者的身份完全逆轉,還是以一種對高中生來說太過禁忌的形式。

偷窺到了禁忌之物的少女滿臉無措,茶色瞳孔像貓一樣劇烈收縮,她沒有推門進去的勇氣,匆匆離開了辦公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