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聖體聖血

估計文月萊已經走了之後,遲曜這才沒了顧忌,對著馮路易發了通火。

但並不是因為被弄疼了,畢竟對遲曜來說,打架掛彩是家常便飯,揪頭發不值一提,恰恰相反,他生氣的是,被揉腺體時,竟然有一種酥麻的快感,就像貓科動物被揉到了敏感帶,是一種馴化過程裏形成的條件反射。

當然遲曜是不可能承認,他理直氣壯刪掉了自己的發信記錄,然後把手機扔給馮路易。“塗個藥都塗不好,誰收你當小弟誰倒黴。”

馮路易默默撿出了沙發底下的噴頭,擰回藥瓶上,遲曜的奚落他左耳進右耳出,就像他對待課本上晦澀的知識一樣。

倒不是輕慢,事實上他極其認真,遲曜今天來教室時,耳垂上淡淡的白雲已經洗凈了,但球鞋上又多了零星幾點黑泥,因為耍帥把褲腳挽起了兩公分,腳踝也沒能幸免。

男孩子嘛,總是大大咧咧的。

他在心裏這麽為遲曜開解,一邊覺得可愛得不行,一邊又有點難過,他也像這些汙漬一樣,到了明天就會被遲曜擦掉。

要是能成為再特別一點的存在就好了。

下午沒有測驗,是自習,遲曜像個炫耀欲旺盛的幼稚狂一樣,故意又使喚著馮路易做了些有的沒的,然而文月萊並沒有什麽反應,她一下午都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麽,搞得遲曜很沒趣。

馮路易卻以為文月萊是因為沒考好而沮喪,放學回家的路上,見到幾只小奶貓便順手拍了發給她,希望給她一些鼓勵,結果也沒收到回復。

也是,這麽優秀的人怎麽會搭理他這種汙漬呢?

都說自卑是一種負面品質,但馮路易卻覺得不是這樣的,他的人生充滿了希望落空和無妄之災,所以自卑是一種必要保護機制。

想著照片也不能白拍,他順手打開貼吧發給了洪祺。

這貨白天好像閑得沒點事幹,幾乎秒回,而且內容還是一如既往地猥瑣。

【紅旗飄飄:它們疊一起是在做多貓運動嗎?】

【馮路易:它們還是小孩子……】

【紅旗飄飄:小路易也是小孩子,為什麽就開始幻想造人了呢?】

【馮路易:我不和你聊了。】

【紅旗飄飄:哈哈,開個玩笑而已,你是不是放學了?今天和夢中情A發展得如何了?】

【馮路易:他腺體受傷了,讓我給他擦藥。】

【紅旗飄飄:還說不是同性戀,他擺明是釣你呢,只負責升旗不負責降旗,這下好了,他獲得了快樂,而你只有快沒有樂。】

洪祺的話還沒說完,馮路易的手機就低電量自動關機了,他疑惑了兩秒,明明中午還有不少電,但也沒繼續糾結下去。

時間在試卷紅色的勾與叉之間悄然劃過,很快就到了去做彌撒的日子。

馮路易起了個大早,幾乎是第一個到的教堂。

N市唯一的天主教教堂,是座天藍色穹頂的哥特式建築,旋轉樓梯的講壇上,高鼻深目的神父對他微笑著打了個招呼,他印象裏自己只在這兒做了幾個臨時工,對神父的熱情有些拘謹,不太自然地也回了個Buenos días,然後入座。

對方卻看著他,用發音有些奇怪的中文說了句:“好幾天沒見到你哥哥Aloys了,他還好嗎?”

馮路易愣了愣,事實上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孿生哥哥,這還是第一次聽別人問起。

他也並不知道Aloys還會來教堂,支吾著答道:“挺好的,他可能在忙吧。”

神父仍然報以微笑。“願主祝福你。”

不多時,遲曜也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遲曜脖子上的聖牌,黑繩已經換成了玫瑰念珠,就是她的傑作。

馮路易有些意外,他沒聽遲曜說家人也會一起來,緊張得眼睛都不知往哪兒放,好在老太太很自來熟,拉著他各種寒暄,遲曜站在旁邊直翻白眼。

彌撒儀式很簡單,誦經完,神父給眾人分發餅幹和紅葡萄酒,稱這代表著耶穌基督的身體和血,一會兒和臨近幼兒園一起舉辦的兒童跳蚤市場。

不信教的遲曜心想這還挺重口味,他隨手打算拍個照,發到那幾個狐朋狗友的群裏,結果鏡頭不小心對準馮路易時,他呆住了。

葡萄酒濡濕了顏色略淺的唇,馮路易吃得心不在焉,無意識用舌尖舔去嘴角的餅幹渣,莫名地蠱人,遲曜看著他猩紅的牙尖,無端感到一陣奇癢,他幻想自己是被馮路易信仰的聖者,被虔誠的信徒細細品嘗咀嚼。

究其原因,是他本能渴望被Alpha的牙尖刺破皮膚。

該死的本能。

該死的Omega本能。

會讓他一敗塗地,將家業和未來都拱手讓人的該死性別。

於是,他借口想出去透口氣,匆匆甩下外婆走到了一邊去。

可惜萬花筒般迷離的彩繪玻璃讓他摸不著方向,遲曜一通亂轉,好不容易確認了一扇落地窗,伸手去推,卻紋絲不動,反而那邊傳來兩聲沉悶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