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召喚(三)(第2/3頁)

袁項城端詳著手中的這滴淚。

如同從一個小孔中窺探另外一個宇宙,能看到其中龐大無倫的人、物與事,因果世事之經線緯線在其中盤旋纏繞,帶著偉大存在亦是無法看清的混沌之象。

這是的的確確的舊世之物。

佛祖誠意很足。

“哈哈哈~”袁項城很高興,“佛祖,如果你能為朕平添無敵大軍,朕就封你為大總統!到時你我劃江而治,南方歸你,北方歸我,咱們在中華大地上平分天下!”

皇帝封個大總統嘛……

大笑話吧……

拿著革命黨人的地盤做承諾,還真是惠而不費的買賣。

親凡聽著這毫無誠意的許諾,也只是合什一笑:“阿彌托佛。”

……

天壇。

名為圜丘壇的核心地帶,從來都是供皇帝祭天之用。

這‘天’,指的就是偉大存在,黃衣之王。

只不過作為棄子的這位碧玉喇嘛,卻是怎樣都無法召喚出黃衣之王的親臨了,所以天壇早就廢棄。

不過這廣闊場地,恰好可以用做十萬祭品的交割之用。

在宴奴的驅使下,十萬北平百姓從城南城西兩地,如同夢遊般聚集在此,他們黑壓壓、密密麻麻的聚集在廣場上,一眼望去漫無邊際,好似一排排待收割的蘆葦。

時間已是三天後,革命黨人帶來的騷亂早已平息,只不過被鎮壓之余,親凡也收到消息,說宋中島與蔣志清二人,已經借著這個騷亂,逃出北平城。

成千上萬的青年熱血,將北平城的夢中狂歡之宴撕了個口子,這口子足夠讓兩個革命黨逃出絕境,袁克定將這個消息告訴親凡時,特別猶有深意的說了一句,革命黨人不可信。

沒錯,革命黨人慣於犧牲,高尚的犧牲自我,卑劣一點的犧牲他人,但凡是與其主義相悖者,就會體會到他們無情與冷酷,革命兩個字,已經變成一批精致利已主義小眾狂歡,如果說北平城此刻是場驚悸之夢,那麽革命黨就正在做一場荒謬大夢。

親凡對此並不意外。

畢竟革命黨也是被偉大存在背後操縱的。

無論孫逸仙還是蔣志清,都不過是惡魔的代言人。

真正獨立自主的革命者,也許還得看青年軍與……那個此刻被稱為‘林帥’的林森浩了吧。

林森浩的存在是個……,嗯,按照親凡的理解,是個奇跡吧。

褪魅一事,可幫助人類或其他平凡生物,建立一個奇跡。

這個奇跡可在偉大存在們的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意志操縱下,建立一個構架於世界底層邏輯上的‘描述’。

這個‘描述’可在不違背偉大存在們的意志的前提下,按照這個平凡生物的意志,構築出一個奇跡。

其實現路徑和最終結果多種多樣,不勝枚舉。

也很難猜測林森浩究竟用褪魅一事,實現了什麽。

這時,忽得天色異常。

碧綠色染上天空。

一條條赤紅色裂紋由天而地,像是從詭異地獄劈向人世間的猙獰閃電。

親凡耳中也聽到了如同雀兒般嘰嘰喳喳的聲音。

她看到眾多宴奴停留在圜丘壇的一重重扶手上,壁虎樣的身形,卻沒有眼睛,只有一張空洞洞的大嘴巴,黑壓壓的聚成堆、集成群、疊成摞,讓漢白玉築成的圜丘壇都變成的密密麻麻的黑色,各種人類聲音就從這裏發出來,當幾十萬宴奴一起發聲時,就顯得尤其嘈雜與詭異。

它們叫的是,‘開始吧’、‘召喚大軍吧’、‘為吾主奉獻一切吧’等等話語。

親凡點點頭。

在真正進行召喚之前,她又擡頭瞧了一眼碧綠色的天空,那條條縷縷自天空劈下的赤紅裂紋,就猶如袁項城的盯視目光,無不彰顯著碧玉喇嘛的存在感。

在天壇之外,此刻也聚攏了大量警力,大半個北平城的警力都被聚中在這了,以預防可能暴發的混亂,或者叛亂。

雖然收走了親凡的淚,但多疑的袁項城並未對親凡徹底放心,這些監視仍然是必須的,一旦親凡召喚出來的軍隊,有一絲反叛跡象,宴奴們會淹沒親凡,警察部隊則會立刻開槍攻擊。

端詳完了這一切,親凡盤膝坐地。

她開始念誦經文。

面前是十萬只剩下空殼的斯世人類。

而親凡將要把她經歷的舊世印跡,注入到這十萬人類的軀殼之中。

隨著親凡的經文念出,奇妙的景致在天壇內散布,那些原本神色恍惚,沒有任何喜怒哀樂的北平市民,忽得面上浮現出奇妙的精氣神來,這種變化,自親凡而始,猶如水波樣擴散,一圈又一圈的變大,一直向外傳播。

這種奇妙變化,不止體現在北平市民的精神面貌上,就連同他們的服飾,也開始變化,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張老照片,忽得被染上了新色彩,所有一切都鮮活起來,只不過鮮活起來的色彩也有點詭異,那色彩……是藍白帶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