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2頁)

第二日,聞杏推開房門,想要喚夫人起床,卻見夫人已經在教小少爺念字讀書了。

疏柳跟著進來,倒是沒有什麽稀奇,將打好水的面盆放到面盆架上,對姜肆道:“水是溫的。”

姜肆聞聲回頭,對她笑笑:“多謝。”

疏柳拉著聞杏下去,聞杏滿面狐疑:“夫人一直都這麽客氣嗎?”

疏柳道:“她不習慣別人這麽伺候她。”

聞杏不假思索就道:“那你是怎麽跟著夫人的?”

疏柳怔了怔,磨著手指上的繭子,忽然面色一冷,湊近她道:“有人派我來監視她。”

“啊!”聞杏嚇了一大跳,哪裏相信她說的話,只當她是胡鬧,“我膽子最小了,你千萬別嚇我!”

兩人正說著話,聞杏瞥到疏柳身後是秋月伴著夫人正走過來,忙轉換臉色,拽了拽疏柳袖子,福身道:“夫人安。”

這個也是夫人,那個也是夫人,到底該如何叫好?

疏柳不知道,索性便省過去了,只是福了福身。

王語纓看了看緊閉的門:“姜娘子可醒了?”

“醒了醒了,正在教小少爺讀書。”聞杏道。

王語纓沒說什麽,走上前推門要進去,疏柳卻快一步擋住她,對她道:“容奴婢進去通秉一聲,您再進去吧。”

王語纓眼神一閃,笑道:“也好。”遂退開一步。

疏柳轉身推門而入,又將門關上,王語纓臉上終於落下一層陰霾。

姜肆聽聞王氏要見她,先是愣了一愣,阿回正自己擦臉,白凈的小臉肉嘟嘟地,她捏了捏他的臉,哄他道:“去床上看會書,阿娘一會兒就回來。”

阿回張了張嘴,片刻後乖巧應聲道:“好。”

姜肆倒是沒有推脫,到門口的時候,疏柳忽然說:“您要是不想見她,也可以不見。”

疏柳以前很少說話,姜肆覺得她聲音冷冷的,沒有溫度,今天倒是很暖心。

“沒關系,我也想知道她的來意。”

姜肆推門出去,見到階下的王語纓,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王語纓先開了口:“姜娘子,我有話想對你說。”

姜肆看她一眼,指了指西次間的門口:“去那說吧。”

不把人往正房引,是因為她不想讓阿回聽到她們的談話。

王語纓是來勸人的,自然不會回絕她,兩個人進了西次間,將門一關,姜肆要轉身的功夫,卻見王語纓膝頭一軟,竟然要給她跪下。

她急忙上前去扶,眉頭卻皺緊:“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語纓垂著眼,苦笑一聲:“不論怎麽說,我和奚兒的存在都給你造成了傷害,這一禮,你受得。”

姜肆聽罷,使勁將她托起來:“要跪,也該是霍岐來給我跪,犯不上你。”

王語纓面色一白,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姜肆這麽不客氣地說話,原來看起來再笑意柔善的人,心裏也是有火的。

有火就最好了,就怕軟骨頭一樣逆來順受,那樣的人才最難纏。

“你有什麽話,快些說吧。”

王語纓站直了身子,笑著看她:“姜娘子不待見我,我清楚,就像我裝作一副寬宏大度的樣子,心裏也不一定會待見你一樣。我來,只是為了將軍,想讓他心裏更好受一些。”

姜肆不語,她繼續道:“當年我們二人成親,乃是因我家人逼迫他,如今他心中愧疚,我更是覺得面上無光,但我不忍心看他為此傷神,所以煩請姜娘子,給將軍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姜肆眉頭皺得更深:“為什麽是給自己一次機會?”

王語纓走到桌子前,將茶杯正放在桌子上,問道:“你知道昨天給孩子煎的藥,花了多少銀子嗎?”

她轉身:“是十兩,一日的量。”

“那些都是上好的藥材,不僅能治病,還有滋補的功效,你既然懂醫,自然懂這其中的差別。我問過雁大夫了,孩子從娘胎裏帶來的不足之症,到孩子長成大人之前,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藥罐子,如果要把身體養好,要付出莫大的精力和財力。”

“精力自是不必說了,可財力,只有將軍府可以做到,不要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口氣,堵了孩子的活路,你說我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