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欲求先予(第2/3頁)
她話說得篤定狠決,離開別院走在回醫館的路上,郁枝哭成淚人。
從今起,她是四小姐的漂亮花瓶,是一件玩意,是把玩手上的物件。
她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報答前世恩人的恩情了。
翡翠在門口駐足片刻,轉身回到別院。
“回小姐,郁姑娘走了,是哭著走的。”
魏平奚靠在椅子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想到美人哭包的性子,吩咐道:“以後消腫的藥膏要多備著。”
翡翠和瑪瑙心思頓時不知歪到哪兒去。
一會想著四小姐寡欲多年真準備開葷了,一會又想,消腫,是給哪消腫呢?
嘶!
她們家小姐,可得悠著點。
魏平奚多精明的人,一眼瞥去輕易看透兩人所思所想,笑罵一聲:“還不快去?”
“是!”
“等等。”
翡翠瑪瑙折身回眸。
“再備一份聘禮,禮數不可缺。”
“是!四小姐!”
……
懸壺醫館。
郁枝從別院回來已有五天,五天的時間旁敲側擊試探阿娘對魏四小姐的態度,越試探心越涼。
她該怎麽和阿娘說要‘嫁人’的事呢?
為妾要瞞著,總不能往後住進四小姐的後院還要瞞著。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四小姐允諾幫她做遮掩不教阿娘曉得她為人做妾的事實。
此事對四小姐而言算不得難。
郁枝心有成算,像魏四小姐那樣的人物,哪裏是缺女人的?怕是納了她為妾,頂多玩兩三年也就淡了。
兩三年,運氣好的話興許阿娘眼睛已經復明,到時她們母女二人離開陵南府,走得遠遠的。
這樣,就不會被阿娘發現她曾予人為妾。
郁枝嘆口氣。
春風擾人。
“枝枝?”
“阿娘?”
郁枝起身迎上前。
郁母手持一根翠竹杖從醫舍邁出來,頭上裹著紗布,傷還沒養徹底。
四小姐診金出得高,足夠她們在此住上幾月。
郁母扶著女兒的手愁眉不展:“枝枝,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要和阿娘說?怎麽這幾日都悶悶不樂?”
郁枝無顏面對阿娘,垂眸盯著靴尖:“阿娘,我……”
“你怎麽了?”婦人心跟著提起來。
“我……”郁枝哭出聲,抱著她世上唯一的至親:“女兒,女兒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三字恍若重錘錘在婦人心口,頃刻腦海閃過女兒連日掛在嘴邊的名。
她難以置信,語無倫次:“心上人,有、有心上人是好事啊,枝枝怎麽還不高興?”
醫館的藥童趕在這時出現在醫舍門外,脆聲道:“夫人,姑娘,那位姓魏的姑娘又來探望你們了。”
藥童多嘴感嘆幾句姓魏的姑娘熱心腸、仁義,做朋友做到這份上實屬難得,他說得忘我,根本沒留意這對母女一瞬古怪的神情。
郁枝心提到嗓子眼,撲騰撲騰。
郁母抓緊掌心的翠竹杖,沉面不言。
帶路的藥童離開,魏平奚留了翡翠瑪瑙看守醫舍,孤身一人邁進這道門,雙手提著各樣糕點小食,甫一進來,驀地有種‘三堂會審’的錯覺。
瞎眼的婦人氣勢拔起坐在雕花木椅,雙目雖盲,卻直直看向她身處的方位。
實在是怪。
四小姐隨機應變笑著問候幾句,郁枝頭皮發麻,多少年了她沒見過阿娘這般聲勢,連她都駭著了。
這是怎麽了?
魏平奚瞅著美人,美人朝她搖頭,一副大難臨頭的羞窘情態。
良久,婦人問道:“枝枝,你告訴娘,你的心上人是哪位?”
心上人?
四小姐倏然明白過來,抱著看好戲的心思杵在一旁。
郁枝臊紅了臉,斂裙跪地。
婦人情緒激動,竹杖狠狠敲地:“枝枝,可是有人欺哄你?你別怕,有阿娘在,拼了這條老命也會護著你!”
“阿娘,沒人欺負我。”
郁枝余光瞥了四小姐一眼,沉默半晌,嘆道:“阿娘,我與奚奚互生情愫,本不該瞞您,可我好怕……
“我怕阿娘不同意我們之間的感情,怕阿娘當我是怪物,不再認我,嫌棄我……”
她說哭就哭,眼淚止也止不住,魏平奚被她一聲“奚奚”喊得軟了心腸,又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情深意切。
不說郁母,這番話都快將她騙過去了。
“枝枝……”
婦人一輩子就這一個親骨肉,最受不得女兒掉眼淚。
她眼睛瞎了,耳朵好使,哭聲繞著她淒淒訴訴,使得她眉眼更添愁:“你怎麽……怎麽這麽想不開啊!天底下的好人多得是……”
郁枝哭紅眼:“可那些‘好人’不想對女兒好呀,只有奚奚肯真心幫我、救我、娶我,我和她,我和她已經私定終身了。”
“什麽?!”婦人驚得站起身。
獨自面對阿娘,郁枝承受的壓力不言而喻。